“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轰然碎开,一人飞掠扑来,拳风澎湃激dàng,他松我腕,拔拳迎上,“咚”地再一声,两人各震开数步。
“庆绪!”大腹便便的安庆崇出现在门口,身边是云鬓零乱的荣义郡主,她怯怯,“王兄,这是个误会。”
第三十一章 帝女花(三)
第三十一章 帝女花(三)
我那一掌掴得极重,一手又麻又痛,我痛,他更痛,左颊五道纤细的红印,一个侧面,五官七窍都是痛。
李俶在听荣义郡主解释,不时梳捋我的散发,一手反反复复地抚平我皱皱的衣襟。那么多话我只听进了四个字,也就是被人打晕之前听到的那个“彩云姑娘”,“李校尉一时鲁莽,那彩云姑娘又象了珍珠几分,所以……所以……”她说不下去,我更无言以对,“咣铛”一声,门被大力拉开,砸向墙角,又狠狠弹开。
“安二哥——”我下意识叫出他名,一出声,手被大力攫住。
“你在发烧,我们回家。”李俶掀被整理我衣裙,一手穿我腰下,一手穿我腿弯。“你流血了?”我一把抓起他右手,指节到手背一片殷红,是拳伤,也是金属划裂的伤,安庆绪中指的铁戒划的。刚才的qíng景,我腕被安庆绪抓牢,我又凭空出现在安府,他不及发声一拳挥出,虽是先发置人却是仍吃了亏,论武功拳术安庆绪几乎可称军中第一。
我是误会了安庆绪,却没对不起他。安府的校尉李超虽是救了我,却也掳了我,因为他把我认作了教坊女子彩云。我无须去理会他倾心那个女子的缘由,他难以忘怀也好,他把她当作我也好,我还是我,罗敷有夫,他还是他,他府中妻妾成群,却为一张相似几分的脸不问人意愿qiáng掳回府。李俶是我丈夫,就在我身边,我宁可反受他一巴掌也不该软语向他。
“妃子有恙,小王先行告辞,改日再登门致谢。”李俶了然朝我一笑,弯身抱起我,大步出门。
一前一后,安庆绪“咵咵”大步穿厅过院,金刀铁鞘与腰畔革囊不住碰撞,响声混沌沉闷,李俶抱我在后,低声问我可冷了可饿了。穿过正厅,厅外一片雨雾蒙蒙,左右随从举高油伞遮挡,安庆绪大步迈进雨帘,背影模糊,一下湮于朦胧。
突然,中门大开,无数火把照彻四周,“哗哗,哗哗”大队羽林军涌入府门,长羽铁盾在前,执戟长刀在后,军士两旁一分,一名铁甲将军按剑而出。
“陈玄礼,你做什么!”安庆绪大喝一声,声到刀到,白刃出手,刀光如大漠长河一泻数丈,旋身挥处,断戟残矛落了一地。
“庆绪!住手!”安庆崇胖胖的身躯从雨中赶来,扭了他胳膊拖到一边,抹抹雨水向那镇定自若的将军抱拳施礼,“陈将军深夜到访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雨中的铁甲将军正是掌管大唐神策军的另一名最高将领,右羽林大将军陈玄礼。他岂是深夜到访,根本是带军前来,包围了崇仁坊安府!李俶与他熟识,只略一点头,陈玄礼摆手命人让出一条道,他抱我不作停顿地穿过铁甲军士。
“末将奉了杨丞相之命,请安大人将杀人凶手李超jiāo出来。”
李超?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救我的那个人?说他杀人……别是,别是杀了那个斯文败类啊!“俶!”我抓紧他臂,他摇头,示意我不要开口。“陈将军……”我一叫,他飞快掩住我口,脚步停驻不前。
“李超杀了何人?何时?何地?哪个衙门办的?杨国忠想动我安家?哼!”安庆绪重哼,撮指一声长啸,院内早已准备就绪的安家铁卫一跃而出,一多一寡两厢人马立刻剑拔弩张。
“庆绪!住口呀!”安庆崇再度狠命抓住他,不知是他力大还是安庆绪忌惮兄长之命,他扭臂甩去,安庆绪退后几步,收刀不语。
“安大人,”陈玄礼再抱拳,“安府的校尉李超今日酉时三刻在城西踢了平阳郡公族弟薛由检,京兆尹崔光远大人办的案子,当时街上众人亲眼目睹,李超一语未发即动手,致薛由检吐血而亡。末将奉命行事,请安大人将李超jiāo由大理寺审理。”
果然是为了我,那败类是薛由检?害得沈介福丢官的薛由检,李辅国的gān儿子?“俶!”我扳开他手,“李超是为……俶……”我低声求他,求他从中周旋,李超是为我踢得薛由检,即便是他打晕我,他为了自己的主子绑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