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姐姐,昨晚我听到你们说话了。”他踏鞍上马,身形微晃不稳,“啊,”,我答着,一手顺势扶他一把。“郭将军说带你回灵州,再不回来了。那么,郭姐姐,你何不跟我一起回范阳?”他就势抓住我腕,较劲一拉,我不及反应,人己被拉到马上。
“安允汶,你做什么!”
擦身而过,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刚到的郭曜,“啪”地一鞭,安允汶侧身一躲撞上我,我失重跌去,他抄手揽我,一前一后几乎收势不住摔了马下。“你疯了啊!安……”我骂了半句,一个前冲赶忙死死拽住他,命是比较重要啦,可是这小子吃错药了吗,半死不活的样子能逃就不错了还想带我走,是我救他耶,这世道真是好人做不得!
“安允汶!安允汶!”铁杆哥们郭旰赶上,有人再叫,尖尖的女声,李逽也来了,好么,看你怎么办,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揄掿他,吃准了他今天是押错宝了,索xing不慌不张地帮他收缰拉绳指点方向。
“郭姐姐,我……我不是……”他又羞又急,狠命打马扬鞭,马是没怎么加快速度,我低头一看几乎笑出声,李诺的马装饰物奇多,他分明是拿了条粉色流苏在打马,那马又怎跑得快。“算了啦,你走吧,我叫他们别追你。”我扭腰离蹬,等着速度降下来好跳马。
“郭姐姐,别走!安守忠已在关中接应,我能带你走……呀……”
死小子活得不耐烦啊!没瞧见我大哥和郭曜都快追上了么,还大言不惭要带我走,就你那两下!我一击他胸前伤口,还没怎么使力他疵牙咧嘴放开我,我一按马鞍离蹬就跳。
“郭曜,接住!”大哥甩蹬俯身一把捞住我腰,随即挥臂将我扔向身后,“大哥!”我惊叫,他在举弩,举弩瞄准,他不会放过安允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片红衣扑向他马,啊地一声叫,两个身影同时落马,纠缠翻滚几周后方泄去其力。
“李逽!”
闷哼、怒哼、重哼、惨哼,大哥从泥巴拉几的地上爬起,他可怜的镶银边白袍、可怜的描金线革囊、可怜的祖绿束发玉冠、可怜的……总之,一身的láng狈淋漓,温雅如玉的美男子眼冒金星怒极失声。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看你举弓嘛……来不及……安允汶没有恶意……”李逽嗫啜着后退,温柔美男杀气腾腾步步bī近,“王兄救我!”李逽指着他身后叫,他回头,上当,身后只有我们,然后失重后仰,在积水洼里踉跄数步后一跤再跌。“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哪知你那么不经推……王兄,王兄救我!”
“你再叫,再叫呀!就是你王兄真来了我也照打不误!”大哥一把抓过她按了膝上举掌就打——“子仪,给个面子,别在外面打我妹子好不好?”英雄救美一幕终于上演,李家老大一手托了大哥的肘一手解救亲亲小妹于láng爪之下。
“俶!”我滚下郭曜的马朝他奔去,虽不是小别重逢却也珍惜这难得的一刻,于他,多一刻也是好的。“珍珠,你不听话,一点也不听话。”他抱住我,一身的汗水雨水紧贴我,“想都别想,珍珠,你想都别想离开我,我反悔,不答应,不许回灵州,只能待在我身边,听到没有,说你听到,啊!”
我又喜又惊,他知道,他知道了,知道我会走得远远,所以来追我,所以来拦我。我已下过一次决心,却原来上天早有安排,既是如此,我为何还要坚持,还要分离,还要相思。“大哥!”我朝他喊,他默然不语,目光瞟向郭曜。
“是我告诉广平王的。” 郭曜坦白,“珍珠,昨晚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我觉得,你还是待在广平王身边比较好。”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有拥抱郭曜的冲动,这一次,他替我做了决定,而我,不悔。接下来的一切已无须我的参与,车马掉头就地分道,郭曜带了四个小孩北上灵州,我又回了常乐坊,留了郭暧在王府平心静气每日奋笔疾书。三日后的深夜,两个男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十月初三是我十九岁的生辰,李俶正大光明由沈府中门而入,而大哥因了那条大唐的狗屁规矩黑衣黑靴翻墙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