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_作者:青眉如黛(23)

  chuáng边的九连环才解了一半,九连环,红尘中最难解的环,环环相扣,互相制约。我是学过高等数学的,九连环依据的原理其实就是现代的拓朴学,上中有下,下中有上,是解法的关键所在,可我自己呢,我的环又该怎样解?

  不知不觉,我已走出房,单衣赤足却不觉冷,踏上huáng土径道,脚上实实,说不出的温凉舒适。

  三月了,北地新绿,chūn天快到了,我回到古代已五个月。五个月,也是我与哥哥分离的最长的一次。颊上冰寒,我一抹,湿袖衣更香。

  他,花灯之夜憔悴已及,却仍在胡人刀下护我于怀。

  他,一日戮战,三日行军千里,只为见我完好无损。

  我非铁石心肠,我非无qíng无心,如果上天让我梦回大唐,那我,可能令历史重写,止戈为武?

  我举手扣门,房内烛火高照。

  第十三章 九连环 (2)

  第十三章 九连环 (2)

  “敬薛大人!”朝英斟酒,史朝义一一敬酒,明日大队分道扬镳,安史二人向北勣石兵合一处,严庄送我南下洛阳,而幽州守将薛嵩尽职护送到此也该回去付命。

  “小将有负副使所托,亏不敢当,亏不敢当。”薛嵩忙不迭起身,恍垱一声,近身杯盏翻覆,汁撒酒泼,好不láng狈。

  “薛大人何须如此,大人奉的是皇命,保的是幽州,有何所负有何所欠呀。”一人右首上坐,酒酣面赤,微醉下席,用力拍薛嵩的肩膀,此人名叫郑巽,御史中大夫,当朝丞相李林甫表弟。幽州节度府夜宴时他曾列席,听说唐玄宗已下旨将宁国郡主赐婚于他,只等他年后奉调入京完婚,此刻已然是半个皇亲自居。安家本于杨国忠为死对头,近年安史北方势力大涨,京中也有了安庆崇做镇,于李林甫一党关系大不如前,由郑巽这番yīn阳怪气的话中就可见一般。

  北疆战乱初起,郑巽以大队行走安全为考量与我们同行,想不到队中夹了我这辆马车缓行,一路上他颇有怨言,许是恼了我妨碍了他回京做新郎官。

  “有郑大人这句话史某就再无顾忌了。”史朝义挑眉,话音刚落,身形如虹掠出,噗地一声,出刀入体,拔刀回鞘,郑巽倒地横死,血溅四处。

  四下寂静无声,众人惊极愕然。

  “朝义!”安庆绪闷声。

  “两面三刀,密报左相,此人差点坏我大事!”史朝义轻chuī袖上星点血迹,两人对视一眼,一立手刀,扑扑扑声不绝与耳,断臂残肢横飞,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我猛一闭眼,捂嘴狂奔,脚下刺痛钻心,我跌于地,再忍不住,哇地一口,翻江倒海,狂呕不止。

  我真是太天真了,他二人笑面藏刀出手无qíng,视人命于糙贱,敢谋反叛乱,敢弑父篡位,区区温柔让我云里雾里心存幻想,什么历史重写,什么止戈为武,历史永无改变!

  当夜,我高烧,呓语,辗转,呻吟。

  迷糊中有人扶我起来,药味扑鼻,温热液体滑喉而入,苦不堪言。

  “你都看见了……不是你想得那样……”温言软语耳边呢喃。

  我闭眼推开,一侧脸,苦汁喷口而出,颤不可控,苦不可言,只身倒去,宁头破血流,宁不复前忆。

  这一觉无梦无星无刀无剑,朦胧中,微凉的气息chuī在耳边,那处果然舒服至极,我贪婪索求那片清凉,温凉如玉的源头任我牵引,予取予求。

  “珍珠,醒一醒,喝药了。”身边的人极有耐xing,一遍遍轻声唤我。

  我不要,我摇头,我呻吟,“一定要喝!”有力的臂膀越过chuáng塌收拢我腰背,将我扳起,药味扑鼻。

  我无力反抗,只紧紧泯唇,任温言安慰,沉声命令,偏无声无息,不启唇齿。

  钉铛调匙作响,药味果然远离。我方一松懈,身边一声惊呼,背脊猛靠向塌,肩腰控于人掌,灼热唇瓣火烫压下,qiáng启开我牙关,苦药滑喉而入。

  “不……”一得自由我立时惊呼,方启齿唇已接,又一口苦药入喉,如此这番,几灌几入,苦不堪言,如雷轰顶。

  愈挣扎躲避愈紧紧钳制,双腕jiāo扣,压于身侧。愈咬紧牙关愈辗转吸允,追根究底,毫不怜惜。是安庆绪,只有他,才如此不容置啄,如此势在必得!

  我睁眼,咫尺之间,面面相贴,我哀哀望他,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