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低估了刚毅男人的脉脉温柔,听他缓缓低语,依着温暖厚实的胸膛,直不由自主沉溺,附和。
“庆绪可来了!珍珠,她人呢?”突兀的男声cha入,一双大手不客气地一掀车帘,满车亲昵顿时bào露人前,掀帘的主面色一呆。
我们来晚了,芳林苑门口等了不少人,有昨夜拜安庆绪所赐认得的一票范阳七曹参军,有诡笑不语的安家旁系子弟安守忠、安守礼兄弟,有闲闲抱胸淡笑的史朝义,还有么,刚才那个不拘小节掀帘的人,幽州节度副使张保宝,张守硅长子,以及,和我前世有仇的主—张玉涵大小姐,此刻,她正死死盯着安庆绪揽我的手,“借过,我要下车。”我低声,此女早有打翻醋缸之意,此刻你揽着我不放难道还嫌这趟水不够浑么。
“吉时已到,庆绪,我们立刻出发。”史朝义轻咳一声,巧妙上前一步,挡住众人视线,“怎地那么多行李?”他朝后瞄了一眼,讶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了,除了我乘的车马,后面还跟了一辆马车,安府的小厮正掀了帘往里装着什么,满满当当。
“哦,我带珍珠一起去,塞外条件艰苦,多准备些总是好的。”安庆绪啪地甩袍,跨辕下车,淡笑伸手向我,身姿潇洒之极。
“什么!”异口同声,我,张保宝,还有张玉涵。
第六章 出塞曲 (2)
第六章 出塞曲 (2)
安庆绪拿定了的主意连史朝义也劝动不了,他不觉得铁骑行军中混着两辆马车缓行有何不妥,我就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张玉涵不也是女的嘛,只是她骑马我坐车,几无差别拉。
既来之,则安之,我吟“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chuī度玉门关”,我诵“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叹“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我唱“风云战罢凭谁问,鞭指斜阳路尚遥。”,huáng沙、白杨、烽火、古道,由此向北,陌上风光怎看得够,怎吟得完。
“过几日出了幽州就真正到了塞外了。”史朝义策马车边,打量了番我的发辫,闷笑开来。
“太长了,我绑不好。”我一甩长及腰畔的两条长辫,发辫忽紧忽松,时不时落下几缕散发,形象实在不怎么好。安庆绪是准备得不少,食物、清水、gān净衣裳、甚至是我睡惯的锦被chuáng褥,只一样,少了个大活人——锦绣。没了锦绣,连双鬟髻,未出阁女子梳的最简单的发式之一,我也梳不来,只好随便绑两根麻花了事。
“朝义哥哥,我想骑马。”我实在闷得发慌,又着实对他们纵马扬鞭的样子羡慕得紧,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一掀帘,看准他的位置一跃而起。
饶是他身手敏捷,立刻抄手揽住我,腰畔一加力,我稳稳落于鞍上,背抵上他胸。
“珍珠!”他重哼。
“我放心得很,你才不会让我摔下去,我若摔了下去,你怎向安二哥jiāo代。”我窃笑不已,安庆绪不许我骑马就没人敢让我摸一根鬃毛,但史朝义是个例外,这两人qíng同兄弟,他带我骑马,安庆绪总该没话讲了吧。
“丫头,我还以为你真忘了从前之事,你都明白的,是不是?”他倐地钳住我腰,就势一扳,我把持不住,一头撞向他怀中,呯地一声,额头中招。
“痛。”我无心回答他问题,以手加额直呼痛,这两人怎么回事,胸肌没事都练得这么硬做什么。
“很痛么?让我瞧瞧。”史朝义面上一缓,微凉的手掌覆上我额,轻揉轻chuī,温柔毕现。
“是我的不是,你定是忘了,不然怎会连他都记不得……”他声音渐轻,转而轻快,象似想起了什么好笑之事,“你可知你现在于以前有多么不同,若不是这两年天天看着你长大,说什么我也不相信你就是从前那个小珍珠。”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朝义哥哥,你告诉我好么?”我静静依着他,这正是我想知道的,郭安两家并非世jiāo又非亲朋,郭子仪为何会把亲妹妹寄养在他人家中,而且,安庆绪对我的态度,占有yù,绝非区区。
“郭家三代为官,一门武将,你爹郭敬之历任五郡刺史,当年陇西叛乱,你父母双亡,你唐哥郭英义抱着才六岁的你杀出重围,回营把你jiāo到你大哥郭子仪手中就再没站起来。那时你大哥年少,还未有战功,王忠嗣就收养了你。你适逢大变又本身子赢弱,王忠嗣便不让你学骑she。千里行军带着个弱质女娃总是不方便,所以你十二岁时便住到幽州,张玉涵比你大两岁,我和庆绪便是在那年第一次见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