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朱嗫嚅道:“可是,可是他们模样生得很俊啊,皮肤像是羊脂一样,笑起来像是chūn日的风,温柔又和气……”
“后面羊圈里的畜生也是一样的,皮肤比汉人白,还比汉人温顺听话。”郁久多不愿和她多说,于是坏心眼地说了一句,“明日我就下令,把你嫁给后面的那只公羊。”
伏朱吓得脸色一白,又开始哭丧着脸求饶。
郁久多是柔然族的云麾大将军,虽是女子,但却是郁久家的骄傲。从祖父那一代开始,郁久姓氏下就出了不少将军大帅,为柔然族出力不少,也帮着历代可汗把柔然从一个小小的部落发展成了今日这个日益qiáng大的漠北大国。
柔然地处宣朝北部,因为漠北这个地域一直被宣朝划为自己的领土,所以自打柔然统一了北方的游牧民族、建了都城以后,宣朝就一直对他们有诸多不满。摩擦不断。
郁久多小时候就经常听祖父说起,中原的汉人身体孱弱,但心思狡猾,这辈子若是在战场上遇见了汉人,千万不要心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取对方首级,否则后患无穷。
后来长大了,到了郁久多这一代竟然全是姑娘,祖父一度叹息,说是郁久家的荣光从此要消亡了,偏生郁久多不服输,自小习武刻苦异常,终成大器,接了祖父的班,成了今日这个威风凛凛的常胜将军。
这位云麾大将军在柔然可出名了,不光因为她年纪轻轻地就以女儿身为柔然立下了汗马功劳,更因为她出了名的口头禅:“滚开,讨人厌的汉人!”
听说是打了好几次仗,回回都有汉人俘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要么出卖国家,要么博取同qíng,而郁久多自小受到的教育都是铁汉风格,宁死不屈、绝不苟且偷生,因此也就越发讨厌起这些软绵绵的诡计多端的汉人来。
今日走在王宫里,处处都能听见女人们在窃窃私语,说是宫里新来的那个汉人长得可好看了,笑起来像是天边的太阳。
郁久多心头真是堵得慌,汉人汉人,这群没眼力的女人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个个都喜欢软绵绵的汉人。在她看来,柔然的男儿纵不如汉人jīng致柔美,但胜在xing格刚qiáng、男子气概十足,哪里比不上软绵绵的汉人了?
【二】
第二日在朝议事时,郁久多去得早,第一个在大殿里候着,等着可汗和诸位官员的到来。
她素来在朝中就不怎么说话,毕竟年纪轻轻,资历尚浅,能带兵打仗实属侥幸,哪里还敢在朝上随便发表政论?
眼下,官员们一个一个来了,平时虽也有jiāo谈,但今日似乎特别热闹。郁久多眼观鼻鼻观心,十分仔细地听着身旁传来的对话。
“听说他是宣朝前任皇帝的儿子,如今这个小皇帝的弟弟,文武双全,是个不得多的的人才。”
“不是吧,文武全才的话,那宣朝怎么舍得把这王爷给送来?”
“愚蠢,你且想想,老皇帝死了,如今小皇帝登基才多久?宫里整整七个王爷,每个都是老皇帝的儿子,凭什么他当皇帝?自然是送走一个算一个了,要我说,这六王爷是头一个被送出宫的,还是被送来咱们柔然做质子,想必是个好人物,小皇帝必定是怕他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才把他赶紧给推了出来。”
郁久多一愣,原来昨日伏朱说的那个汉人是宣朝的王爷,被送来当质子的。
上个月她打了场胜仗,把宣朝边境作乱的那群汉人统统给打了回去,叫他们不敢小瞧了柔然,而近来几次不大不小的战役都是以柔然的胜利告终,郁久多之前就听说宣朝选择议和,打算在两国实行质子外jiāo策略……原来这就开始了。
议和对两国来说都是好事,一来宣朝新帝即位之初,需要稳固政权,没工夫和柔然打仗;二来柔然最近内部的一些小部落蠢蠢yù动,可汗也无暇分心去应付宣朝。
等了好一会儿,可汗终于从殿外走了进来,然而进来的并非可汗一人,在他身侧还有另一名年轻的男子,两人有说有笑,像是多年至jiāo,相谈甚欢。
众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一看之下,顿时呼吸一窒,呵,好俊的汉人!
那男子最多不过二十一二,面如冠玉,容颜雅致。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谈笑间波光流转,顾盼神飞。飞扬的剑眉为他增添一抹英气,棱角分明的容颜被唇边那抹浅浅的笑意化作chūn水潺潺,有如微风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