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这时候已经和顾祁一同入座了,顾祁坐在大殿中央,而太后与皇后分别坐在他的两侧,楚颜坐在皇后下面一点的地方。
她才刚落座,就听见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台阶下面的沈辛以柔柔的嗓音轻声道:“太后娘娘老当益壮,后宫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妾身很是佩服呢,哪里就肯轻易服老了?依妾身说,妾身家里的老太太也是没法与您有半点可比xing的。”
她倒是毫不避讳地帮着太后说话,太后脸色稍霁,爱怜地看她一眼,呵呵的笑着,也不说话。
沐贵妃似笑非笑地睨了沈辛一眼,也只是喝茶,不答话,好像和这个侧妃说句话也会自贬身份似的。
当然,这个时候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楚颜这个正室了,于是也不辜负众人的期望,当下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沈侧妃说笑了,太后乃千金之躯,自然是没法与沈家的老太太有什么可比xing的。”
沈辛脸色一白,方觉失言,于是低眉顺眼地柔声道:“殿下教训得是,是妾身失言了。”
她那柔柔弱弱的模样本就惹人怜爱,如今小脸煞白煞白的,倒像是平日里楚颜积威已久,她已经逆来顺受惯了。
楚颜挑眉,以比她还要温柔几分的嗓音“责怪”她:“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何时教训你了?不过是提点两句,你怎的还红了眼?呀,是本宫失言了才是,不知沈侧妃xing子如此娇怯,半句玩笑话都说不得了,今后倒是不敢与你多说。”
她说得半开玩笑半认真,在座的女眷都是一笑,看着沈辛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颜色。这位不过是个侧妃,说白了,就是个做妾的,如今拿乔是不是也拿得有些过了?
不过这种事qíng,还是要看太子殿下怎么表示,于是众人的目光又转而瞧着堂上的顾祁。
顾祁像是完全处在状况外似的,丝毫不参与女人们的话题,只姿态优雅地捻起桌上的金丝芙蓉糕尝了一口,唇角微扬,低声对身侧的万喜吩咐了句。
下一刻,太子身边最得意的太监总管立马下去端了盘金丝芙蓉糕,恭恭敬敬地摆在楚颜桌上,低声解释道:“殿下说了,今日这道甜点糖分放得不多,吃起来不腻,您不太爱过于甜腻的吃食,这道倒是可以尝尝。”
楚颜嫣然一笑,对着顾祁点了点头,也捻起一块,慢悠悠地品起来,那表qíng悠然舒畅,末了还俏皮地吮了口指尖,似乎口中的芙蓉糕当真美味至极。
众人于是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沈侧妃的脸色似乎也和太后一样——不太好看了呀。
今日是皇后的寿辰,但皇后一向不太爱这种场合,所以众人也不敢太过张扬,只跟在太子的祝酒辞之后,纷纷举杯简单地齐声说了句:“恭祝皇后娘娘福寿长宁、凤体安康!”然后便将酒饮尽。
这场合还是太子殿下大婚之后,首次家宴,皇后既然低调行事,那看点自然就在太子妃与一众美人身上了。
如今七个秀女,除了沈辛受封以外,其余的都还是比较尴尬的身份,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就相当于是通房的地位,只是如今摆在皇家,自然也就不知不觉抬高了几分。不过太子总归是要登基的,这几位日后也算是老人,不管受宠与否,地位也都会在那儿搁着,时间问题罢了。
太后像是存心要给楚颜找不快似的,吃了没几口,就慈祥地望着秀女中的崇筝,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哀家记得前阵子崇姑娘吃了不gān净的东西,闹坏了身子,在chuáng上病了好长时间呢,太子殿下当初还来看了你好些时日,如今身子可好大发了?”
楚颜倒是对离宫祈福之后宫里发生的事qíng有所耳闻,当下也抬眉看了眼崇筝,对方看上去确实比从前羸弱了几分,许是余毒未净,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倒有几分病弱西子的模样。
这位将门之女因为家族没落、在家又因为父亲的填房受了不少气,所以xing子似乎没有半点遗传到了镇南大将军,非但不硬气,反而有些低眉顺眼、沉默寡言,如今被太后提起,有那么几分受宠若惊,忙起身道:“多些太后娘娘挂心,奴婢已经大好了,太子殿下前段时日送了不少大补之品,太医也悉心照料,奴婢没有大碍了。”
提起这件事,沐贵妃也就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说起崇姑娘中毒之事,当初太子殿下也把这事儿教给太后娘娘和本宫,但下毒之人至今也还没有查出来,说起来本宫倒是有些惭愧。当初想着有太后娘娘在,这些事qíng哪里有本宫cha手的余地?如今叫崇姑娘仍旧平白遭了这么一出,本宫倒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