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很是客气,但言语之中清清楚楚地表露出来,这个职位是太子殿下给的,哪怕她是个新人,哪怕她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但就凭她身后代表的权威,也不要有人妄想骑到她头上来。
楚颜上辈子开了太多的会,听了太多次的领导发言,漂漂亮亮的官腔要如何打,她总算是记得几分。
眼看着在场的宫女们再一次恭恭敬敬地俯首称是,楚颜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因为对大家不熟悉,所以下面希望大家自我介绍一下,不用多说,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和擅长的绣风便好。”
她回头看了眼含芝,含芝立马会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册子和笔来,按照楚颜的吩咐把所有细节都巨细靡遗地记录上去。
绣房人多,光是在这个殿里的绣女都有二十来人,楚颜自知一遍记不下来,便提前让含芝准备了一番。
江尚宫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原本以为她就是小孩子心xing,忽然想起要当个女官,而太子殿下纵容她,才把她分来,但如今看这架势……确实也像那么回事。
于是二十三个宫女开始一一自我介绍。
“奴婢叫柳絮,擅长蜀绣。”
“奴婢叫迎欢,擅长粤绣”
……
楚颜一个一个看下去,最后记住的还是先前江尚宫提到过的那两个,一个是擅长苏绣且配色艳丽的锦月,一个是擅长锦绣且配色素雅恬淡的罗苏。
这绣房里全是宫女,一个个都年纪轻轻的,楚颜看得目不暇接。
认完宫女后,她又在江尚宫的带领下环视了一圈大家正在绣的东西,锦月和罗苏的位置就在两列绣桌的前两个,而看得出,她们绣的不管是针法还是配色都比其他人要复杂一些,显然是被委以重任了。
“这几日大家忙着给皇后娘娘绣蒲团的腿垫,我让锦月和罗苏负责主要的部分,边缘的就jiāo给其他人了。”江尚宫解释道。
皇后娘娘?楚颜在脑子里思索了片刻,才记起这个人,皇帝专宠容皇贵妃一人,所有的宫妃都失去了地位,而唯独这个皇后还享有皇帝和容皇贵妃的尊敬,因为她母仪天下、胸襟宽广,从不计较得失。
但自打太子成为储君之后,她似乎身子不大慡利了,就默默地待在景尚宫里吃斋念佛,再也不管外面的事,就连国宴家宴也少有参加。久而久之,外面的人也都快忘了有这么个皇后的存在了。
楚颜知道自己得养jīng蓄锐了,因为皇后要的东西这一次肯定是要jiāo给她负责的,而她才刚来,连绣房的规矩都没完全弄通,不加班加点地尽快上手,恐怕要捅娄子。
这一日光是认人和记住江尚宫说的绣房日常都把她给累得够呛,回到元熙殿时,她已经连去大殿用膳的力气都没了,倒在chuáng上昏昏yù睡。
含芝端着饭菜走进来,轻声道,“小姐,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吧!”
楚颜趴在chuáng上嘟囔了句,“放那儿吧,睡醒了再吃。”
岂料门口忽地传来赵容华的声音,“什么睡醒了再吃,饭菜不会凉么?姑娘家的,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冷的东西吃多了,将来受罪的是自己啊。”
楚颜一溜烟地爬起来,老老实实得喊了声,“姑姑。”
嘴巴撅得老高,但人却乖乖地坐到了桌子边上,自觉地端起含芝送来的饭菜开始吃。
她上辈子没有享受过母爱,这辈子偏偏遇上了赵容华,哪怕这个姑姑是传统的古代女xing,脑子里尽是夫君即天下的思想,但对楚颜的好是绝对没话说的。
因为与太子不和,赵容华就把楚颜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九年的相处慢慢地也在两人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qíng。她疼楚颜,爱楚颜,楚颜也觉得她像自己的妈妈一样。
所以对待赵容华,她虽然有时候觉得有点难以沟通,但在这些事qíng上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像是个乖巧孝顺的女儿一般。
看她累成这样,赵容华忍不住嘀咕道,“当个绣房女官罢了,竟然累得饭都不想吃了,我看这女官不当也罢,免得累坏了身子……你这金贵的身子哪里是拿来替人绣东西的?”
楚颜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便抬头对她一笑,撒娇道,“姑姑,我已经闲了这么多年了,困在这殿里也无聊,不如出去做点事,也好叫人知道您教出的姑娘不是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做的绣花枕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