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宁静而欢快,配合上教堂里隐隐传来的钟声,我和陶诗都没能说出话来。
那晚吕克送我们回家的时候,我低声道谢,把围巾还给了他。
他伸手摸摸我的头,笑得大方又灿烂,“再见,祝嘉。”
陶诗夸张地问他:“就只跟祝嘉再见?你的眼里根本看不见我,是不是?”
吕克眨眨眼,一边挥手朝远处走去,一边笑容满面地说了一句:“我的眼里只有爱qíng!”
那一刻,我面红耳赤,却又觉得命运真是玄乎。
回公寓后,我在陶诗的调侃下嘀咕:“那可是开书店的法国富二代!居然看上了我这个低调的白富美?他是怎么看出来我内秀的?”
陶诗哈哈大笑,一边吃薯片,一边看脱口秀节目,还不忘伸脚踹了我几下,鄙夷地叫我滚蛋。
“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近视眼的男人多得是!吕克不就是青光眼加白内障嘛,看上你不稀奇,不稀奇!”她摆手摆得欢快,我瞪她瞪得眼睛发酸。
半夜觉得有点冷,我起chuáng往火炉里添柴。再躺下时,条件反she地侧头看了一眼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
自打认识陆瑾言起,我就养成了一个古怪的习惯,不等到他的电话睡不着觉。
而今已经过了将近半年,很多时候我仍然会无意识地保留这个习惯。
漆黑的夜里只能听见柴禾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而我望着寂静一片的手机,深知它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会再显示那个人的号码了。
可我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看。
一而再,再而三,哪怕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无望的等待。
闭眼之前,我扯开嘴角无声地笑了。
陆瑾言,你看,你把当初那个懦弱自卑的祝嘉变成了今日这样勇敢大方的姑娘,桃花终于开了,并且不再是从前的烂桃花。
然而闭眼之后,又有湿漉漉的液体染湿了眼角。
今天的我再好又能怎样?
他离我十万八千里远,隔着无数国家无数城市,就连中国的风chuī过来,也要循环不知多少个白昼黑夜才能抵达。
所以不管今天的我又多么好、多么值得人喜欢,他都看不见了。
☆、第56章
圣诞节那天,全世界的基督教徒都在庆祝这个日子。
学校放假了,我和陶诗窝在公寓里懒洋洋地看电视,却忽然听见门铃响个不停。
我开门一看,却只看见吕克笑容满面地站在外面,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用法语味十足的英语对我说:“Surprise!”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他就十分自然地挤了进来,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餐桌上,然后熟稔地问陶诗:“厨房在哪?”
陶诗也十分自然地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然后看着发愣的我,指挥道:“我不会做菜,祝嘉,你去帮帮吕克吧!”
吕克率先进了厨房,留下我一脸惊愕地小声问陶诗:“他怎么会来?”
陶诗笑嘻嘻地拉拉我身上的厚毛衣,“他说要和我们一起过圣诞嘛,吃了这顿饭还要给我涨工资呢!”
我顿时黑了脸,恶狠狠地戳她的脑门,“所以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对吗?”
为了涨工资,我的室友把我给卖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顿晚餐吃得很愉快。
我尴尬地去厨房为吕克打下手,他却丝毫没有一点不自在,系着我的围裙忙忙碌碌地在炉子与菜板之间转换,时而吩咐我递点必要的食材或者调料给他。
我有点过意不去,想要多做点什么,于是主动提出:“我来洗胡萝卜吧!”
他回头一笑,朝我眨眨眼,“不用了,这个我来做。”
我有点闲得没事做,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嫌弃我笨手笨脚,后来才听他说:“你去客厅烤火吧,这里jiāo给我就行,天气冷。”
彼时,他双手浸在冷水里洗着蔬菜,手指冻得通红,而我忽然明白了他不让我参与下厨的原因,心下一顿。
我以为男女之间的关系除了友qíng与爱qíng,一旦其中一人对另一人产生了爱慕,但另一人却不为所动时,就会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最后做不成朋友。
比如我和陈寒,比如沈姿和陈寒。
可是吕克的出现似乎教会我另一个道理:喜欢不过是一种心qíng,他喜欢我,所以单纯地想要对我好,这种好不会因为我接不接受而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