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千张面孔_作者:零落成泥(295)

  只要他将这个消息传给那位知道,那位一定会保他的!

  司空成终于磨好了墨,手指在抓起毛笔的时候还有些颤抖,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自己抓住的不是一支毛笔,而是一把染血的匕首!

  他吓到慌忙丢下笔,抱着脑袋缩到书桌底下,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到那支毛笔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地板上沾了满地的黑墨,他才慢吞吞爬出来,右手颤颤巍巍地捡起那支毛笔,重新沾墨,在信纸上落笔:皇太孙殿下亲启……

  司空成写得有些专注,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身后正站着一人。在他抓住颤抖个不停的毛笔一字一句写信的时候,那人缓缓靠近,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把染血的匕首!

  当司空成终于意识到不对而转身的时候,那人已经近在咫尺,司空成瞪大双眼,正要呼喊,却被对方捂住了嘴巴,那人稍一用力,便借着捂司空成嘴的力道将他往自己胸口按,举着匕首的那只手高高扬起,又不带任何犹豫地落下,狠狠刺入司空成的前胸。

  一下,两下,三下……足足刺了十几下,鲜血飚到了书桌上,染红了整个桌面。

  司空成很快便死去,那人见摸不着他的脉搏了,便松开他,将他犹如丢垃圾般丢到地上。他很快又脱下之前特意穿上的,从司空成房间里拿出来的衣裳,擦gān手上的鲜血,卷成一团往地上一丢。此刻,那衣裳皱巴巴满是鲜血,然而那人身上却没有沾上一滴。

  将匕首也丢到地上,那人正打算离开,目光忽然落在桌面上,那上面有司空成正在写的一封信,他有些好奇,走过去小心地拿起那几乎已经被鲜血染红的信纸,仔细地辨认上面的文字。片刻之后,他笑了,用其他gān净的宣纸将这信纸上头流淌的鲜血擦去,擦到那些鲜血已经渗透入纸里头,擦到实在擦不去了,他才用gān净宣纸包裹住信纸两面,折叠好放入怀中,又检查了一遍现场,确认没有任何他的个人物品留下之后,便悄然离去。

  赵以澜在跟丢人之后,只能执行原计划,去找司空峰。

  她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她的运气也不算太差,司空峰如今已经清醒过来,在得知赵以澜有关于青花瓷失窃案相关的事要说之后,他便让她进去了。

  司空峰并不如赵以澜所想是躺在chuáng上的,他披了一件外衣,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很是疲惫。

  看到这样的司空峰,赵以澜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告诉他青花瓷是司空成偷的,他该多难过啊?至少应该等他好一点再来说吧。或者说,她gān脆就去说服司空成,让他来自首,这样至少司空峰应该会好过一些吧。

  赵以澜道:“……司空老爷,您身子似乎还不太好的样子,我还是晚点再来说吧。”

  司空峰摆摆手道:“无妨,你说便是。老夫这是老毛病了,稍歇片刻便好了。那青花瓷是我祖父留给我司空家的,不找到偷走它的小贼,不把青花瓷找回,老夫寝食难安啊!”

  见司空峰坚持,赵以澜也只得心下一叹说道:“好吧司空老爷,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司空峰道:“尽管问吧。”

  赵以澜道:“司空老爷,藏宝阁的钥匙,平日里有谁能碰到,并且能顺利将它拿走而不引起您的怀疑?或者说,有没有人有机会将它带出去另外配一把?”

  司空峰道:“另配一把是不可能的,这锁那是前朝制锁大师无名子所做,只有一把钥匙,若这钥匙丢了,那锁便打不开了。而这钥匙,构造极为复杂独特,先父曾经寻过许多锁匠,都说无法再配一把一模一样的。”他说完,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说:“若说有谁能接近钥匙而不被老夫怀疑……跟了我将近三十年的老管家,我的夫人,还有……我的儿子。”

  赵以澜又问:“那么请司空老爷再好好回忆一番,青花瓷失窃当日,您信任的人之中,有谁接近过钥匙?”

  司空峰沉默,半晌才艰涩地开口:“是成儿。”

  其实也是司空成自己运气不好,在偷青花瓷前后,藏宝阁都开过,才会那么快发现东西被盗了,而且还锁定了丢失时间。然而他的运气也算好,只因他的父亲绝不会怀疑他,因此失窃之后连问也不问他一句,不然以他的心理素质,只怕就不打自招了。

  司空峰潜意识里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很有嫌弃的,但始终抗拒着这个想法,并不愿意往那头去猜。他年岁是不大,可身子一日日差了下来,已经大不如前了,他有时候甚至有感觉,自己的阳寿没剩多少了。除了自欺欺人,骗自己说等自己死之后成儿能将司空家撑起来,他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