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他到底何过之有?!
伤口的刺痛一下下揪着他的心,想起方才她冷漠的神qíng,他莫名烦躁,qíng绪压抑无比。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静心。
寂潭空幽,风清水冷。待到入夜,他的不甘终是慢慢冷却了下来。
今日的他也的确太过狂躁了。虽说松烟和翠涛欺人太甚,可他二人毕竟是稚童。胡闹生事、任xing狂妄,皆是年纪太小,不知事理之故。他一个大人,竟跟两个孩子较了真,还出手打伤了他们,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者,不管是谁先动的手,私斗的确触犯了门规,芳青责罚他也没错。虽然要他跪下赔罪让他不满,可以他的辈分,跪一下师伯似乎也没什么。打伤了人家的徒儿,道个歉好像也很应该……
方才真是气急了,怎么就忤逆了她?要解释有的是机会,何苦非要当场争个对错?
这么一想,霖川顿生懊恼,恨不得回头重来一遍。就在他后悔得无所适从的时候,师弟长勤拎着篮子,笑吟吟地来送晚饭。
霖川一见,失笑道:“没听说思过还有饭吃的。”
长勤嘿嘿一笑,从篮中取出菜馔来,笑道:“普通人自然是没有啦,可霖川师兄你不一样嘛。”长勤在他身边坐下,从盘子里挑了块藕片,边嚼边道,“我方才去看过了,芳青师伯的屋子都碎成渣了,总不见得是你拆的吧?明眼人都看得懂啦。掌门难道会不明白么?听说仪萱师叔还去掌门那里发了半日牢骚,把苍寒师伯大半辈子的事全拿出来数落了一遍。现在全派上下谁不知道你被欺负啦?——对了,师兄你的伤现在还好吧?”
听长勤这一番话,霖川心里愈发安慰。他含笑,端起了粥碗,边喝边道:“没什么,皮外伤。”
“那就好……”长勤笑着,又老不客气地拣了块山药吃起来,含糊不清地道,“芳青师伯也真是的,这地方yīn冷cháo湿,师兄你还有伤在身,竟让你来这里思过。”
霖川一笑,也不说什么。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你伤的是苍寒师伯的弟子嘛……”
霖川闻言,喝粥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解地望向了长勤。
长勤见他如此神qíng,带着些许揶揄,满脸谄媚地说道:“怎么,师兄你还不知道苍寒师伯和芳青师伯的……呃……往事么?”
霖川老实地摇了摇头。
长勤狡黠一笑,拍腿道:“亏你还是芳青师伯的徒儿呢,来来来,让我来告诉你!这个呢,就要说到二十多年前了……”
原来,二十多年前,苍寒与芳青同为云隐上人的入室弟子。两人青梅竹马,qíng投意合。苍寒自幼勤勉,剑术造诣更是万中无一。云隐上人对他大为器重,全派弟子也以他马首是瞻。后来的易水试剑大会,云隐上人本属意将坛主之位和星流宝剑传予他,全派上下更早已认定他会胜出。却不想,大会之上,他竟以半招之差,败在了师妹芳青的剑下。
于是,坛主之位并星流宝剑皆归芳青所有。苍寒视此为奇耻大rǔ,不久后便离开了门派,不知所踪。传闻他临行之前,曾单独找过芳青,扬言有朝一日,定会回来取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长勤说完,长叹一声,唏嘘道:“听说芳青师伯对苍寒师伯一往qíng深,此番变故,让她意志消沉,渐渐不理门派事务。后来更索xing搬去了后山,为得是不想触景伤qíng啊……”
霖川有些怔忡,一时半刻也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些传言。
长勤又拣了块南瓜糕,咬了一口,道:“我就说嘛,芳青师伯如此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整天懒洋洋的,原来是qíng伤所致。想想还真是挺惨的啊……”
霖川的心上一沉,也不知怎么就不悦起来。胸口微微发闷,难受莫名。原来,这就是她怠惰懒散的原因。她没有受伤,也并非生病。只是为qíng所困,所以自bào自弃。只因爱而不得,所以茶饭不思。什么动不了,够不到,全是谎言……而今,她不分对错,不问因由,将一切罪责归咎在他的身上。原来只是因为,他伤了她心上人的弟子?rǔ了她心上人的面子?
长勤正说的起劲,并未在意霖川的反应,欢快地调侃道:“哎,师兄,如今苍寒师伯回来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旧qíng复燃,破镜重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