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寒神色清冷,漠然走开了。
仪萱嗤之以鼻,道:“休要管他!大家吃饭!”
众弟子谁也不敢多说多问,个个低头苦吃起来。
……
晚饭过后,众人各自歇息。霖川照常送芳青回屋,嘱咐她早些就寝,便退了出去。芳青坐在chuáng沿,目送他离开,又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自己头上的簪花。但她的手指还未触到,一朵丹桂就落了下来,坠在了她的手心。她忙收了手,不敢再乱动。她静坐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从没觉得自己姿容出众,但今日,由心而生的笑意,让她的脸庞如同笼了一层明光,分外动人。她的目光从自己的面庞移到了发鬓,最后落在了那簇丹桂上。因没有珠翠,霖川折了这枝花,权作装点。但桂花娇柔,离枝之后便生颓败之相,只怕不能久长……
她眉头微敛,染了惆怅。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又静静笑了起来。
若是睡下,恐怕这簇花枝就尽落了……她这么想着,也不管那层层席卷的困倦,端正地坐了一夜……
第二日,霖川一早来唤芳青起身,待看见她的样子,他满心担忧,又隐隐生气。虽想说她几句,但见她如此珍惜,又生了不忍,只得作罢。
待吃过早饭,众人启程。半日之后,便到墨流山下。
只见那山,焦木满布,无一丝绿意;浊水溢流,污遍野洁净。山石漆黑如墨,林间瘴气森森。yīn风呜咽,如泣如诉。
如此恶境,自然人烟绝迹。弟子们虽有不少除妖的阅历,但见如此凶险环境,也不免生了些许惶然。众人暂在山脚下安了营帐,由几个道行稍高的弟子先行上山打探。
霖川自然是先行的弟子。他随着几名师兄弟一起上山,查看过数年前易水庭在山上布下的法阵,确认一切无恙,便往山中更深处去。
霖川心中还担忧着芳青,想她一夜未睡,只怕又累到不能动弹。但越进山中,环境越险,他只得收起了思绪,专心应对。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已至山中腹地。此处,巨木遮天,幽暗异常。轻薄灰雾弥漫四周,遮蔽视野。众人四下查探了一番,依旧未见异样,便决定稍作休息,之后回返山下。
霖川捡了块gān净的山石坐下,取了水囊喝水。
若是山中没有妖物,只怕这赏金也没了。但无论如何,太平无事才是最好的。他这么想着,笑着松了口气。
这时,长勤走了过来,带着一脸谄媚笑容,坐到了他身旁。他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霖川师兄,我问你个事啊……”
“好啊。”霖川应他一声,也不知他要问什么。
长勤咽了咽口水,微微红了脸,犹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兄……你……你是不是跟芳青师伯……呃……跟芳青师伯……”
“要说什么,痛快点。”霖川催促他一声,举起水囊喝水。
长勤闻言,壮着胆子,一口气说道:“你是不是跟芳青师伯双修了?”
这一句,让霖川生生把喝进口中的水喷了出来。他咳了几声,皱眉道:“胡说什么!”
长勤怯怯看着他,无辜道:“大家都这么说嘛,我才来问问……难道没有?”
“怎么可能有!她是我师父!”霖川微怒,“是谁先胡说八道的?”
长勤的表qíng愈发无辜,道:“你别生气嘛。这也怪不得大家多想。你想啊,芳青师伯跟苍寒师伯有一战之约,早早就去闭关。可莫名奇妙地又出关了——之前还留了你一夜,没错吧?然后么,一下山来,芳青师伯突然就变了……呃,怎么说呢……哦,光彩照人!对吧?看上去好像功力猛增了几倍似的,昨晚苍寒师伯脸都青了有没有!短时间内会有这样的变化,除了双修,还能是什么!”
霖川听完,扶额叹气,“完全没有的事……”
“真没有?”长勤将信将疑,“哎?那又是什么道理呢?”
霖川望着他,神色慢慢严正起来,道:“长勤师弟,我知道你素来口无遮拦。不过,你开我玩笑就罢,若再言语唐突我师父,别怪我……”
“好好好……”长勤忙摆手求饶,“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他刚说完,话锋却又一转,道,“不过,说‘双修’也不算什么唐突嘛。我们九嶽仙盟不也办‘合灵大会’,为的就是寻合适之人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