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懒云疏_作者:那只狐狸(44)

  霖川听他这么说,握剑的手又紧了紧。这妖魔是为救她而来?也是,她是殛天府门下,这才是她的伙伴……

  他定了心,持剑应道:“妖孽,你以为现在还是六年前么?”

  言罢,他起剑,出“飞霜”之式。这一招虽然简单,但藉由星流宝剑而出,已有不俗威力,何况他修为jīng进,更是非同凡响。

  红衣男子眉头一皱,飞快地向外退。霖川迅步跟上,剑剑紧bī。红衣男子这才敛了不屑,专心应对。只见那男子的周身生出红光,如蛛网般撒开,赤色荆棘扭动缠绕,卷向了霖川。

  霖川旋身稍让,摊开左掌,唤出渊澄宝镜,令道:“明光dòng照,镜界开解!”

  明镜一闪,漾出如水清光,瞬间将荆棘粉碎。红衣男子愈发惊讶,他飞身站上一根荆棘,俯视着霖川,道:“镜凝渊澄,剑舞星流……‘绝景’竟把一切都传给你了么?”

  这句话,让霖川的心头生了一丝回忆的轻颤。还记得,他曾抱怨芳青从来没教过他一招半式。芳青却笑说:“全传给你了哦。”

  是啊,全传给他了。她收他为徒,以渊澄宝镜替他抵御魔种之伤,传他星流宝剑助他在试剑大会胜出,属意他继任坛主之位。她的一切,早已都给了他。最后,连xing命也……

  这一想,他的心思更为沉重。那无可排解的自责和自怨,最终只能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害死他师父的不是他,是殛天府!惟有屠尽妖魔,方能告慰他师父在天之灵!

  恨意,在心头激出了火,灼灼地燃进血脉,眼前忽生一片血色,模糊视线。一阵剧痛,让他猛然意识到,这并非qíng绪所致,而是魔种引动之象!

  魔种入心,纠缠于心脉,非到死时,不可驱除。他虽“镜剑双成”,却依旧无法拔除魔种,不过是以凝镜之法压制罢了。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倾力战斗,也不至于引动魔种。为什么?

  霖川思虑之时,行动微滞。那红衣男子见机,飞身而下,引无数荆棘攻来。霖川回神,抬镜一挡,碎去荆棘,bī退了红衣男子的攻击。

  那男子稍退一些,不再远远避开。他带着一脸邪佞笑容,道:“看看你的样子,真是可怜……”

  此刻,那魔种催生灼热已张狂蔓延,烫了每一寸肌肤,化出痛楚。霖川咬牙qiáng忍着,试着调息凝神。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真气内息却全然不受控制。一种难言的不适慢慢侵蚀着他的身体,扰乱心脉和气血。

  这似乎是……中毒之象?

  他这才恍然大误。先前在朽息谷中,他曾落入妖魔的陷阱,中了魔毒。因有凝镜之法护身,毒气并未立刻扩散,之后也作了些简单处理。但因诸多变化,却不曾进一步清毒。没想到,这残余的魔毒竟依然厉害。如今毒气扩散开来,侵入心脉,引动了魔种……

  不容他多做思考,那纠缠在心脉的魔气和猛毒,就迫得他跪倒了下去。他拄着剑,试着想要站起。但可怕的窒息感,让他无力起身,只能无助地喘息。宝镜颓然从掌中跌下,在地上叩出一声清越的声响。镜光一闪,染上眉睫。他低了头,就看见那映在镜中的自己。

  他的肌肤被灼得发红,青黑之气盘踞在脸上,看来如此诡异。血色鳞片顶出肌骨,带出剧痛。那番模样,分明是妖魔无疑!

  红衣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变化,笑道:“无法纳化魔种,又无法抵御魔毒,这两重折磨之下,看你能撑多久。”他说话间,身子倏忽一动,到了霖川身前,抬脚重踢。

  此时的霖川哪里还有防御的力气,他被狠狠踢开,重重倒在地上。钝痛,引得五脏一阵痉挛。他呕出一口鲜血,意识恍惚起来。

  红衣男子满脸快意,道:“啧啧,真惨啊……我给你个痛快,让你解脱好不好?”

  他说着,正要起杀招,房内却突然爆出明光,震动四周。他停了手,转头看去。只见明光又起,如炸裂一般。房屋被力波震动,发出吱呀悲鸣。红衣男子皱了皱眉,举步走进了房内。

  引动光辉的人,自然是芳青。此时,九华宝镜悬浮在她身后,正肆意发挥威灵。她似乎是要挣脱束缚,但却徒劳无功。

  “你急什么。”红衣男子不悦地说着,举步向她走去。然而,他没走几步,就被一堵无形的障壁挡下。他微惊,低头一看,就见屋内的地上,画着云篆灵符,隐隐透着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