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等,”林教授双手背在身后,离别愁绪正浓,就见自家爱徒转身打算走人了,“这就没了?”
“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你就没打算敞开心扉,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叶蓁轻声道:“我十三岁入华大,当时老师您就在讲台上欢迎我们,您夸我们是天才,您说,人生而平等,但一个人qíng商与智商的集合,我们通俗的称之为‘聪明’的东西,却是不平等的。老天爷希望我们带领世界往前挪一挪,才让我们做了聪明人的,所以,聪明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qíng,而是责任。”她话音顿了顿,“老师您说的话学生都记得,不论身在何处,都不会给您丢人。”
望着爱徒帅气而去的身影,林教授动qíng的摘下老花镜擦擦眼泪,感叹道:“这孩子,别看平常不爱说话,说起话来还真是,真是,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至于回到家之后,老伴问起来,林教授才发现自己被糊弄的转移了话题,气得直跳脚,这是后话了。
叶蓁抱着从研究室收拾出来的纸箱,穿梭在走了十年的学院路上,往家走去。她的家就在学院路的另一端,一家不大不小的淮扬面馆——一楼二楼是门店,三楼住家。她年幼就来北京读大学,父母自然不放心,夫妻俩关了老家的饭店,跟着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面馆,就为了能照顾她,也算破釜沉舟了。
好在十年做下来,面馆生意越发的好了,在这大学城里也是有数的。一来自然得益于面馆的好口碑,二来跟叶蓁这位“学神”也不无关系。中国人骨子里总有些“沾喜气”、“讨吉利”的qíng结,所以一到考试日前,叶蓁家面馆前便要排起长长的队,队伍里都是方圆百里前来的“朝拜者”。
今天又是这样一幅景象,叶蓁经过时问维持秩序的店员:“人怎么这么多,不是才三月份吗?”刚开学一般都没什么考试才对。
不待店员回答,几个学生就叽叽喳喳道:“我们要考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很重要的。”
有眼睛雪亮的:“你就是学姐吗?”
“求保佑哇!”拜大神状。
“嗯,”叶蓁一秒钟林教授附体,摆摆手,边往店里走去,“大家加油,只要努力,我相信大家都会取得好成绩的。”
她就不无qíng的告诉这帮孩子自己压根没考过这玩意了,她一向很善良。
店里也是挤的厉害,叶蓁在厨房里找到她爸胖胖的身躯,喊了声:“爸,我回来了。”
“哎哎,”胖爸爸捋起围裙擦擦汗,响亮的应道,“爸爸给你熬了乌骨jī汤,还留了菜,蓁蓁你先上楼,爸爸马上给你端上去。”
“噢。”于是叶蓁又抱着东西,慢悠悠的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
爸爸跟着就上来了,用他的专业技能,摞了好高一叠盆碗端到她面前,边摆盘边问这问那:“面试怎么样?林教授怎么说?饿了吧?快先吃饭。”
“面试过了,林教授托人给我办了派驻到容成调研的委任书,暂时保留了我的岗位,”叶蓁塞了一块jīròu到嘴里,含糊道,“饿,好吃。”
“好,保留岗位好,进退都有保障,这样你妈火气也能小点,回头可要好好去谢谢人家老师……噢,这个乌骨jī汤要多喝,让人从乡下带的jī,很补的……你吃完饭起来走两圈再做题,免得积食,”他叨叨叨说完,擦了把汗,“爸爸下楼忙去了。”
叶蓁包着满嘴的饭“唔嗯”了两声,埋头苦吃。
吃完叶蓁乖乖的按照她爸的指示,在屋子里转圈,顺带思考搬回来的书和资料怎么收拾,她妈又端着盘糙莓进来了,反手带门,落锁。
看来那盘糙莓是用来做道具的,不是给她吃的,叶蓁的目光从糙莓上转开,望向她妈。
她妈闺名苏桃,《诗经》有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叶蓁的名字正是出于她。据说年轻时候也是小镇上有名的才女,还出过诗集,只是从叶蓁记事起,她一向是严厉的。
苏桃低着头,一颗颗扯掉糙莓缨子,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竟抹起眼泪来。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仿佛被摁下了某个开关,苏桃摔了手中的糙莓,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什么都要给你最好的,对你高标准严要求,就是为了让你不被那些人小瞧了!你倒好,好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要跟他一样去混娱乐圈,娱乐圈那种地方,女孩子是那么好混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