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嫣眼中倒是透过了几分漫不经心,脑子里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方才在马车上惊鸿一瞥的那个男人,只信手将那签筒拿了起来,递给阿秀道:“你去帮我求一签吧。”
阿秀抱着个签筒,真是进退两难,她两辈子也没求过签,万一运气不好呢?要是求了一个下下签,岂不是……阿秀看看朱氏,朱氏见兰嫣这样,也不qiáng求她,只笑对阿秀道:“你去吧,心诚则灵,佛祖不会怪罪的。”
阿秀见朱氏也发话了,也到不担心了,便抱着个签筒,落落大方的跪在菩萨跟前,三拜九叩之后,拿起签筒摇了起来。兰嫣看着阿秀手中晃动的签筒,只抓着手绢,心里头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和尚撵着山羊胡子,念出这两句经文。
兰嫣的眼梢一动,嘴角似乎微微翘起,朱氏并不知道这两句的含义,只又问道:“那敢问大师,这事qíng,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老和尚点点头道:“事qíng自然是成的,不过中间应该还会有些曲折,夫人不必cao之过急,应耐心等待、静候佳音。”
朱氏听老和尚这么说,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只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事qíng能成,那就没白费了那些周折。”
说话间邢妈妈已经打点好了休息的地方,阿秀瞧了一眼供桌上的荷包,等攒够了香客们的叩首,这荷包也算是开了光了。
※※※※※※
萧谨言跟着孔文、洪欣宇三人出了禅院,往僧侣们住的地方去看望一位故人。只见小院洗扫的很gān净,一把笤帚靠在院墙上,三人还未进门,便听见里头传出了声音道:“今日廊下喜鹊叫个不听,果然是有客自远方来。”
萧谨言只笑着道:“我们算不得什么远客,不过就是顺道来看看你而已。”
谈话见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和尚从禅房里头出来,眉清目秀、皮白瘦削,穿着宽大的僧袍,让人看着忍不住心酸。洪欣宇瞧见他,只上前在他肩上轻轻的锤了一把:“我听说和尚大多数都是白白胖胖的,怎么你越养越瘦了?”
那小和尚也不理他,一本正经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只又笑着道:“心轻、则体态也跟着轻盈些。”
洪欣宇只笑道:“果然当了和尚就不一样了,说话透着一股子的禅味。”
萧谨言却不像洪欣宇那般玩笑,只开口道:“其实你又何必真的来出家呢,那些大臣们都是风言风语的人,你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心里难道就高兴了?”
这小和尚不是别人,正是萧谨言前世的至jiāo好友,已故恒王的世子爷周显。他母亲因生他而难产而亡、恒王又在几年后战死沙场,如今恒王府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前年太后病危,钦天监算出有人刑克,那刑克之人却正好是恒王世子,原本只等着封爵即位的他,抛弃了功名利禄,遁入空门。说来也奇怪,自那日以后,太后娘娘的身子果然就好了起来。
“何为高兴,何为不幸,本就难以言喻,我如今过的心静如水,未曾就不是一件好事qíng。”周显领人众人进室内,焚香煮茶,一派逍遥。
四人喝了一盏茶下去,孔文也开始劝道:“如今这两年太后娘娘的身子硬朗,不如你就请旨回京罢了,你堂堂的小郡王不做,来这里做小和尚,又是何苦呢?”
周显见众人都劝他,只笑着摆摆手道:“那可不行,我在这里还有要事,等你们都完婚了,我再出去,也好省我几两礼金。”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却只有萧谨言眉宇紧蹙,想要大婚的人还没找到呢,他跟谁大婚去?萧谨言揉了揉眉心,一时间又想起这些恼人的事qíng。
周显见了,略略低眉笑了笑,只开口道:“最近我们寺中来了一位解签的高手,尤为会看姻缘,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求的,倒是可以去观音殿那边,让他帮你们瞧一瞧。”
洪欣宇想起马车里那眉目带笑、恍若天人的兰嫣,顿时起了兴致道:“好好好,眼下就是年关,顺便看看来年的境遇。”
孔文对这件事qíng表示不热衷,倒是萧谨言也难得站了起来道:“既然是小郡王引荐的,那我们去看看又何妨。”
※※※※※※
阿秀跟在兰嫣的身后,往前头的明镜院里头去,朱氏和邢妈妈走在前头,兰嫣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在后面,不远处忽然传来几个男子的声音。朱氏听见了,只忙带着兰嫣几人,低头站在一旁。阿秀忙不迭也跟在后面,远远的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和尚带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从远处走过来。见人渐渐近了,阿秀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