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头顶的一站she灯忽然间发出清脆的爆炸声响,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就看见那盏巨大的she灯摇摇晃晃地朝她坠落下来。
所有的人都惊声尖叫起来,而她在回过神来的第一刻,不顾一切地朝前面倒去。
she灯并没有砸到她,然而因为失去重心,她跌下了舞台。
台子有两米高,她是后脚跟着地,韧带断裂,两根脚骨粉碎xing骨折。
醒来的时候,她就躺在陌生的病房里,住了两个月的院。
两个月里,不断有人来慰问她,每个人都说着大同小异的话——
“真的是好险啊,幸亏你反应快,不然被灯砸中了,就不是受个脚伤这么简单了!”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别难过,会好起来的!”
……
诸如此类的话她听得都快要麻木了。
可是她的耳边反复回dàng着醒来那天医生对她说的话:“很遗憾,祝小姐,你的脚虽然能好起来,但今后都不能再跳舞了。”
那个年轻的医生还说了很多,比如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正常行动是没有影响的,比如住院期间千万要食补与药疗同时进行,比如……
她记不清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因为她只听进去了那一句话。
“今后都不能再跳舞了。”
所有的人都说着她有多么幸运,能捡回一条命真是不容易,可是那两个月里,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梦想坍塌了。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
她连这辈子唯一擅长的事qíng、唯一热爱的舞蹈都失去了,她捡回一条命又有什么用?
那只小天鹅不见了。
从今以后,她又只能做回以前的那个祝语,洗衣做饭,这就是她全部的人生。
直到她有了孩子,直到她看见她的女儿在她面前翩然起舞。
那一刻,她暗淡的眼神忽然间亮了起来。
血液一瞬间沸腾了,太多的qíng绪充斥在心口,就快要叫嚣着炸裂她的心脏。
***
尤可意睁开眼的第一刻,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娴静姿态坐在窗边,眼神空dòng而迷离,像是在追忆什么遥远的年代。
她坐在那里,眼神落在尤可意身上,却又像是透过女儿看见了别的什么。
尤可意艰难地张嘴想叫她,却忽然感觉到脑后的一阵剧痛,于是那声妈妈变成了吃痛的抽气声。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昏迷以前发生的一切,那声妈妈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了。
严倾呢?
严倾在哪里?
她慌乱地想要转头看看自己在哪里,可是头痛yù裂,她都快要哭出声来。
☆、第47章
chuáng上的动静终于把祝语从回忆里唤醒,她在第一时间扑到了chuáng边,急切地问女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急急忙忙地抬手去按chuáng头的呼叫按钮,然后对尤可意说:“你别急,医生马上就来,不要急啊!”
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自顾自说着话,也不知道她究竟发现了没有,其实现在这些话根本不是在安慰尤可意,反倒是在安慰她自己。
尤可意的后脑勺疼得厉害,压在枕头上只感觉神经在一跳一跳的。她抬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的脑门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
她看着chuáng边的女人一把拽住她的手,皱着眉头责备她:“不许乱摸!伤口很深,还有点轻微的脑震dàng,你安分点!”
这一刻,尤可意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从妈妈手里抽回了左手。
她很熟悉妈妈脸上的表qíng,因为过去二十一年里,她几乎每次回家都会看见这样的神色。
“尤可意,不许玩电脑!给我进书房去做数学题!”
“尤可意,关掉电视机!立马关掉!你今天练够三个小时的舞了吗?没练够就不许看电视!”
“尤可意,你给我立马辞掉培训中心的兼职!我养不起你吗?我从小送你去练舞就是为了让你去当什么兼职老师的?我告诉你,我不许你làng费时间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qíng上!”
……
有太多的不许,多到让她在成长过程里渐渐就忘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知道妈妈不许她做什么。
可是这一次——
她抬头看着妈妈,轻声问了句:“既然你不许我乱摸,怕伤口恶化,之前又为什么要把我砸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