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祝语多年的习惯,爱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枕头反面的拉链里。
哪怕没有找到钱,尤可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市场似乎离这里并不远,祝语每天从出门买菜到买完回来,总共也要不了一个小时。她把身份证放在背包里,然后把没电的手机也一起放了进去,又一次来到了大门前。
用脚踹,拿椅子砸,用身体撞……很多种方法她都试过了,可是最终也没有任何作用。
她有些绝望地倚在门上捂着脸,神色苍白,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望向了窗户。
那里。
那里是唯一没有上锁的地方。
这是一套三楼的房子,她该庆幸祝语并没有找一个高到完全没有逃离机会的住所,也该感谢这个小区里住的都不是穷人,家家户户都按了空调,挂在户外的空调柜终于给了她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她一点一点地攀着窗户爬了出去,然后不顾一切地沿着空调柜往下爬,期间险些踩空了,好在双手死死地抠着窗台。
她安慰自己:只有三楼而已,掉下去了顶多住院,不会死人。
这样想着,她谨慎地爬到了二楼,然后跳到了一楼单元门前的平台上。从平台到地上有两米多高的距离,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这么跳了下去,然后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手肘着地,痛得要命。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飞快地爬了起来,在祝语回来以前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区。
她自由了。
***
三天前,严倾和陆凯在海边喝酒时,手机被醉醺醺的陆凯当成是喝光的酒罐子,一把扔进了海里。
当时他还大大咧咧地叫着:“cao你妈个bī的有钱人!有钱也阻止不了老子揍你!老子长得比你帅,身材比你好——”
话没说完,他就被严倾揪着衣领踹了一脚,差点没翻过栏杆跌进海里。
严倾还是拉了他一把,没让他就这么大冬天地摔进去,但嘴里还是忍不住骂了句:“cao,丢之前能不能睁大狗眼看清楚你丢的是什么?”
陆凯的下巴磕在了栏杆上,吃痛地嗷呜两声,醉意一下子少了些。他泪眼汪汪地回过头来,捧着下巴看着他,“我,我丢的什么?”
越看他装可怜心头越是火大,严倾忍不住又踹他一脚,没好气地说:“老子的手机!”
陆凯一惊,赶紧拽着严倾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再给你买一个,买一个新的好不好?”
“买什么?”
“红米!前几天我看见超市里的红米在打折,一千三就买得到,还送一千块钱的充值卡,前四个月送一个g的流量——”
“啪——”严倾一巴掌扣在他脑门上。
“小米4——”
“啪——”巴掌声继续。
“note3——”
“啪——”
“……”陆凯原地蹲下,抱头委屈地撇着嘴。
严倾真想直接把他扔进海里喂鱼,“你扔了我的6s,想随随便便赔我个烂手机就过关,现在还摆出这种小媳妇脸给谁看?”
……
混乱的场面,酒意上头,严倾却觉得好像轻松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总之那天离开的时候好像是被陆凯打电话叫来的兄弟扶走的。他和陆凯都走不动了,就这么被人醉醺醺地扶上了车,一路送回了家。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严倾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想看时间,结果发现衣服裤子口袋里都是空的,伸手揉了揉又疼又涨的太阳xué,他这才记起昨夜的事qíng——陆凯把他的手机扔进了海里。
墙上的时钟宣告着他已经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想起了尤可意。
如果手机还在,上面会不会有无数个未接?
但即便是手机还在,他大概也不会接。
是不敢接,因为他怯懦地退缩了,所以今后都无颜再去见她。
这一刻,他真的迫切渴望自己不是严倾,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哪怕工资微薄,但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令她蒙羞。
祝语的话激起了他心底最隐秘的恐慌:假如尤可意真的是过惯了好日子,所以寻求一点刺激,这才对他这种人产生了新鲜感,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