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_作者:玉胡芦(79)

2017-08-25 玉胡芦

  蓦然擦肩而过,张锦熙的眼神却在暗中打量秀荷,打量她的背影,看她的腰肢儿、气色,还有那男人对她的亲密……连自己也不晓得为甚么,为甚么打一落轿起便暗暗想要同她比。有什么可比的么?那不过一个绣女,而自己分明甚么都要来得更好。

  然而梅孝廷夜里同自己欢好,清醒时叫的是“大嫂”,qíng迷时叫的却是“秀荷”……一句句都是剜她的心。

  张锦熙恨不起丈夫,即便恨他也对他所给的痛与绝望yù罢不能。

  见秀荷身段盈盈娇窕,那清隽魁梧的男子将她手儿勾着,举止细微之处都是呵护……这呵护张锦熙没有。

  张锦熙的眼神便冷凉下来,轻叱道:“她是嫁了,姑爷的心却不会死。你看他眼神,与从前有甚么区别。”

  阿绿抬头看,果然看到姑爷一双凤眸滞滞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那眼中有纠缠有恨与狠,就像一只yīn森鬼戾的狐狸。阿绿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张锦熙走过来,谦恭地对梅静海福了一福,柔声唤一句:“公公。”

  “唔。”梅静海做着长者的严肃,又转头问蒋妈妈大夫怎么说。

  蒋妈妈连忙搀着少奶奶鞠了鞠腰:“说是当日少爷恰病着,怕是正好把病气过给了小少爷,胎气不稳,要少奶奶平日尽量卧chuáng歇养,再不要别动气劳神。”

  一边说,一边示意少爷把少奶奶牵过。蒋妈妈的眼睛长在天上,但张家的小姐可轻易怠慢不得。

  哼。梅孝廷冷幽幽地摇着一柄玉骨小扇,只作未曾看见听见。

  张锦熙的眼神悄然黯淡下来,攥着手心里的帕子,默默隐忍着。

  “孝廷,你的心在哪里?”梅静海便生出愠怒,那张家大老爷好容易才准备栽培自个儿子,正是两家联盟的关键时候,可不想看儿子对儿媳和孙儿这般冷漠。

  “爹,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了!”梅孝廷决绝地睇了秀荷的背影一眼,奈何自小吃父亲棍棒长大,心里头还是惧他。把扇子微阖,几步钻进路旁车厢,车帘子一挑,别过脸随便那女人爱上来不上来。

  “那儿媳先回去了,公公也早些归家。”张锦熙冲梅静海微微一福,在阿绿和蒋妈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嗖——”梅孝廷便把车帘冷冷一放,自在里头闭目养神。

  马车走得甚快,路过那夫妻二人身旁,微开的眼隙正看到她仰头对着那个男人娇笑……真是恩爱啊……一忽而晃过去,便只有路边的几个胭脂摊。梅孝廷的心薄凉薄凉的,一瞬间只觉得什么都不剩下。

  车轮子轱辘轱辘,将青石街道上的积水溅起一片,秀荷看见庚武微蹙的眉头,低头攥着帕子道:“其实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梅家大少爷把我放了,你若是不信,自去问美娟好了。”

  那红唇轻咬,有委屈暗藏,似怕分辨不清。庚武见了不由又好笑又怜宠,轻刮了一下秀荷白皙的脸颊:“我自是信你。方才不过想起从前,当日祖父应商会邀求去码头集会,原不过是场和平请愿,手上寸铁也无,后来却莫名演变作一场血杀。唏嘘之余,只怕还另有蹊跷,有朝一日必要将这其中渊源查清。”

  阿爹的腿也是在那场混乱之中才被误伤,秀荷紧了紧庚武的手心。

  “云熹号”是在八月十六一早开船的。

  过了中秋,天气忽而转凉,后院窄小的新房内一片旖旎缱绻。自回门那日之后,已经叫他每日最多只能二次,如今一去半月,那新婚燕尔未尽,叫他如何舍得再把她搁置?

  三更天过半就被他弄了起来,怕太早将院中女人孩子吵醒,又怕她去地上太冷,便用被子将她蜷了,抵在墙角好生疼宠了几番。等到天将亮起,才终于舍命出来,去灶房里煮了jī蛋和咸粥,伺候他吃了上路。

  天色亦比寻常亮得要晚,卯时初至了依旧昏昏暗暗一片。金织桥头雾气弥漫,桥底下流水哗啦啦,秀荷把包裹挂至庚武清宽的肩膀:“听说堇州府那块地儿可乱着呢,若是遇上了不好讲话的,三郎能忍且忍着,头一回生意总是艰难。”

  那小媳妇的温软叮咛好生惹人疼爱,嫣粉双颊上还有余羞未褪。想到晨间那一声声无力却缠绵的娇唤,心中只是不舍得,庚武长臂在秀荷腰肢儿上一揽:“你们女人家都喜欢些什么,我回来买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