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让你闭嘴!”温少贤一字一字似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眼中也装着我从未见过的一种愤怒,像极了那次他发现我自杀时赏我巴掌时的表qíng。
“倪悠扬,你刚刚说这三年你都是行尸走ròu?是真的吗?”温少贤语速仍然缓慢,甚至是缓慢到一种我开始恐慌的频率。
虽然害怕,不过我仍然顽qiáng地在死撑,“是的,这三年我一直当自己死了,哪怕是一丝|不挂地躺在你身下,我想着的也是他,我只是把你当成救生圈,快淹死时候抓住的救命稻糙,现在,我不需要你了,完全不需要。”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开始不自觉颤抖,连温少贤在我眼中的样子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泪水溢出眼眶,我才发觉自己竟然他妈的哭了。
温少贤突然抬手,我以为他要像三年前那样给我来一巴掌,所以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可是没想到,他的指尖轻柔地落在我的眼角,替我抹掉了泪痕。他甚至还对我微微牵动了嘴角,可是那种笑意带着一种渗入骨血的凉,他望着我用一种极温柔的语气说道:“倪悠扬,你不就是想要自由吗?怎么还使出小女孩的哭闹把戏,不过,你的眼泪也是好用的,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我也绝不
会妨碍你追求你的所谓爱qíng。”
说完,他下chuáng不紧不慢地穿着自己的衣服,最后,甚至还不忘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领和领带。整个过程,他都背向着我,他的背影散发着一种让我随时可能崩溃的静默,静到像机器,像木头,就是不像有血有ròu的人类。对啊,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温少贤,没有愤怒也从不多言,不管我说多么有趣的笑话,他也只是唇角微扬略表一下配合。只是,曾经,也有一段时间,我觉得他有血有ròu,有欢喜也有愤怒,也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光,我觉得自己的心与他贴得很近,近到我甚至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到老,走到死。
看吧,事到如今,我还是一个那么不切实际的女xing。在经历了一场去掉半条老命的失败恋qíng之后,我还仍然幻想着白头偕老和天荒地老,多么愚昧乏味的女人啊?她怎么就是我呢?
温少贤面无表qíng地离开了我的家,可是他留下的关门声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我被摔门声一震,才像是突然反应
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qíng?也是在这一刹那间,我才明白过来,温少贤,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从他走后,我没有再流一滴眼泪,我甚至还谨遵医嘱将医院带回来的药认真地吃了下去。
从温少贤离开的那一天,便开始chūn雨绵绵,淋漓不止,像是再也不会见到阳光。我总觉得像是老天爷在嘤嘤哭泣,我很想问他哭个毛,哭得老子已经再也找不出一条gān燥的内裤。
可是老天爷丝毫没有怜惜我这个没有内裤换的女人,反而变本加厉,小雨连着阵雨,阵雨连着中雨,连着近两个星期,都没让我见到一缕阳光。最可恨的是,虽然我的手腕已经好了,可是我的咳嗽却一直不见好,让我这个靠说话吃饭的人压根连直播室都进不了。
“不急,你把嗓子养好再说吧。”马老大亲自来看望我,说了句人话,“只要不是瞒着我跳槽,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个好同志,安心放假,安心放假。”
我一个qíng绪激动,没等我说上话,
便先咳了起来,半晌,我顺过气来,别扭地瞥了他一眼,“敢qíng,您以为我装病骗你呀?”
马老大恶人有理地率先瞪了我一眼,“这也就是你,换成别人这么三天两头请假,我保证一脚把他踢出电台,绝不留qíng!”说着还做了一个抬脚的姿势。
因为马老大的宅心仁厚,我继续窝在这里放假,闲来无事就一边看电视一边拿chuī风筒chuī内裤。温少贤离开后的第二个周末的傍晚,我家竟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放下风筒跟内裤去开门,陈静仪站在门口,还没说话就先推了推眼镜,我估摸着她可能是有点紧张。
虽然我跟她领导一刀两断了,不过对于陈静仪这个姑娘,我还是没什么反感的,所以,我见她有些尴尬,便微笑询问:“什么事?说吧。”
陈静仪低头又推了推眼镜,才开口轻声说:“我是来……收拾温先生的东西的。”
我先是一愣,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微笑说:“好啊,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