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清的妆已经被泪水晕开,带着说不出的楚楚可怜,我摇头放开她,“我……恨死你们了。”
周晓清泪水没停,“当时,我们只是路过,在那之前,我们真的没见过你们。我只是随口说一句羡慕那个姑娘,文增就说他不相信那些‘一辈子不分开’的鬼话,当时我们就是因为觉得好玩,然后就打赌你们一定会分手。我们确实做了很多缺德的安排,可是这些跟少贤哥无关,他还警告我们不要乱来,他真的一点儿也不知qíng。”
“你这样骗薛子宁,你的良心好过
吗?”望着周晓清,我的浑身都在发抖,如果她不是孕妇,我真的忍不住会对她动粗。
周晓清摇头,“不好过,我很想跟他坦白,可是我不敢,真的不敢。这辈子,我不能没有他,所以,怀孕也是我刻意怀上的,我知道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有了孩子,他肯定不会跟我分开。”
“周晓清,你还是人吗?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诧异地瞪着周晓清。
周晓清泪水随着融化的眼妆一起往下流,落下一条黑色的痕迹,“悠扬,随你怎么说我,我求你,不要告诉子宁,这辈子,你让我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就只求你这一件事qíng。”
我双手捂住脸,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流下泪来,可无法抑制的大颗泪水甚至从我的指fèng中流了出来,最后,我狂奔了出去。
我一口气奔到教堂的后院一片无人的糙地才终于像是没有了力气瘫坐在了地上。阳光透过树荫变成了碎片落在我眼前的糙地,我眼前一片模糊,
泪水像是不要钱一般源源不断涌出,我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
多么可笑?有钱人的一句玩笑话,便可以让一对普通恋人瞬间变成陌路,甚至还有一方差点搭上小命。这么一想,老子幸好没死成,要不然,到了阎王才殿知道自己死得冤枉,那岂不是太他妈冤了?
我到底是应该诅咒这些有钱有势拿别人的人生来玩笑的少爷小姐还是要诅咒这靠金钱堆积起来的肮脏世界?最后,我把心一横,决定把他们一起诅咒了。
可为何诅咒完之后,我的内心仍然yīn郁得像是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雨,最后,我还是让自己的眼泪放肆。看着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手背,连手背都像是针扎般疼。
“扬扬,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我连忙回头,一身礼服的薛子宁站在我身后,昏huáng的阳光投在他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金光,那个记忆中的傻小子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扬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薛子宁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你哭了?”
我抹了把眼泪,“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眼睛不太舒服。”
“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薛子宁小心翼翼地问。
看吧,原来我们薛子宁一直都那么的单纯,即使他长到三十岁四十岁甚至是一百岁,他的思维还是单纯得像一个孩子。
我扯出微笑,“新郎官,恭喜你。”
薛子宁眼眶像是蒙上了一层cháo湿,刹那间我也湿了眼眶。我用力抹了抹脸颊,沉声说道:“周晓清她……真的比任何一个人都爱你,包括……当年的我。”
“扬扬,你怎么了?”薛子宁的目光带着一丝担忧。
我摇头,“我没事,你快回去吧,新娘子在等你。”
薛子宁说:“好,你也进去吧。”
我含笑点头:“好,你先走,我马上就进去。”
薛子宁转身,却忍不住回头瞧了瞧
我,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
薛子宁走了,走得很慢很慢,原本背过我无数次的挺直脊背也略略有些前倾。突然间,我的回忆像开了闸的cháo水。我记得他在我生病的时候彻夜不眠;我记得他领到第一笔奖学金jiāo到我手上的得意;我记得他因为出差一个礼拜给我写了三大页的注意事项,甚至连急救报警电话都没拉下;我还记得他抱着篮球向我跑来并故意将汗甩在我脸上时那一脸坏笑;我还记得……我还记得很多很多非常多……
可现在,这个男人开始陌生,原本差一点一生相伴的两个人现在却异常的陌生。是啊,是陌生,虽然我们拥有非常多美好又心疼的记忆,可是我们真的需要说一声“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