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擎眼神缓缓对上何仲,眉尖微蹙,没留什么qíng面地抬头质问:“是你,还是你阿姨?何仲,我想我该说的话好像已经说清楚了,为什么你……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模棱两可的东西。”
何仲抿直唇,那总是挂在唇边的笑也微微变了形,嘲弄她自欺欺人一般的语气:“真的是这样吗……甘擎?向来?……好像并不代表你的现在。”
甘擎面无表qíng垂下睫毛,虽然何仲没有明说,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的出来,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她现在在对什么模棱两可?是不是和墨兆锡的关系?
甘信摸着下巴好像终于明白甘擎的神秘qíng人真的不是何仲,他姐现在八成正处于感qíng转弯的阶段。
“何先生是吧?”甘信露出那他所谓“媒体人”特有的jīng光笑容,伸出手,“你好。”
何仲冰冷的脸色稍缓解,点头,和甘信礼貌握手。
“你好。”
“我姐最近身体有点不大好,你可能也知道,我婶子刚做完手术处于恢复阶段,我儿子又生病——”
“没关系——”甘信这边刚开始打圆场,甘擎长呼一口气轻声打断,“只是吃一顿饭,老总的面子我怎么敢不给?除非我不想在‘墨滴’继续gān了。”
甘意跑过来抱甘擎的腿,有点惊恐地举着小脑袋看了眼何仲,小声叫甘擎:“姑姑。”
“到我这里来。”甘信向甘意伸出手臂,甘意撅着嘴放开甘擎,眼睛警惕地溜着面如土色的何仲,跑去爸爸怀里,姑姑身边的“坏人”好像特别多。
场面冷冻了几秒钟,何仲又恢复他温文尔雅的一面对甘擎说:“就这样吧,你今晚就别开车了,我送你,好吗。”
甘擎没说话,只冷冷看他一眼,迈步绕过。
甘擎认为自己算是给足墨总夫妻的面子,饭桌上一直面带笑容当做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管是和何仲之间的,还是和墨兆锡。
墨兆锡被安排坐在了墨总身旁,而甘擎左手边挨着何仲和林兰,右边照顾甘意,和墨兆锡差不多坐成面对面。
如果问她这世上是否有比被桌上除了甘意之外所有人瞄着还要保持镇定更难的事,甘擎在记忆力搜寻,大概寥寥可数,但还是有的,那些回忆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然后慢慢凝缩成一个锋利的小点,毫无预兆扎进甘擎的脑仁里。
原来不管自己有多麻木不仁,终会疼的。
甘擎可以接受墨总的邀请,并不意味着她一定不能拒绝何仲,所以,她自己开了车,她想,墨总和林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可能不知道她今晚不能喝酒,但林兰似乎在特意为何仲创造一个机会,开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说是浅酌一点没关系,反正有何仲这个24小时待命的司机。
甘擎笑着敷衍抿了一口,准备再喝一口的时候,抬起的手肘被在一边玩耍的甘意碰了一下,暗红色的红酒洒出几滴落到她的衬衫。
“墨总,墨太太,先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甘擎从座位里起来的时候,忽地,有点眩晕,林兰第一个看到,等甘擎走出包间,赶紧捅何仲手臂:“你还愣着?快跟过去看看。”
何仲点头,随着没有完全的关严的包间门跟了出去。
“甘擎,你怎么样?”
甘擎扶着走廊里的暗花墙纸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
“要不——”
甘擎没回头,给他一个背影,声音越发飘忽:“何仲,够了,我有弟弟在身边,真的不麻烦你,今天我不太舒服,我们的问题最好改天再谈。”
“你爱过我吗?”
甘擎头晕的厉害,何仲低沉的语声像是从远方的某处传来,甘擎压了压耳廓,那回音才减弱一些,她也能听辨的更清晰,她以为何仲那样成熟儒雅的绅士应该理解她,至少在她脑筋不太清楚时放过她,没想到他反而追问起“爱不爱”这种对甘擎来说很难界定的问题。
爱吧,她知道,她的爱一直很有限,不爱,那些曾经和他经历过的又不可能全部遗忘。
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还追究“爱不爱过”的,有意义吗,何况……她或多或少知道,近半个多月来,何仲是“良辰美景”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