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人都挂了彩,方才白夫人装死还引得路人一片嘘声,苦qíng戏演不下去了,无心恋战,明月等白家旧仆驾着车去医馆找大夫,寻了间客栈暂时住下。
孩子吃着烧饼,顺着人群走出金吾后卫巷,在一间茶馆停下,取了五个钱给店小二,店小二眉开眼笑解开栓马柱上的绳子递给孩子,“小客官,要不要我扶您上马?”
孩子摆摆手,正yù抓着马鞍爬上马背,冷不防从后面来个少年人一把抱住,孩子挣扎大呼道:“救命啦!花子拐孩子啦!”言罢,呲着牙咬住少年人的手。
“啊!我是你二哥啊!”少年人叫道,chuī着手背上红紫的牙印,“四妹妹,你怎么独自跑出来了?”
沈义然手背的汗味齁咸,沈今竹连啐了几口,“没人陪我出来,我只好一个人来看看欺负二姐姐的恶婆婆是什么样子。”
不顾沈今竹的反对,沈义然将她半拖半抱到马车上,教训道:“今天家里事多,没人看住你,还嫌家里不够乱?一姑娘家的,到处乱跑,小心被花子拍了去,去了一趟京城,还以为二婶婶会把你管的服服帖帖的,没想胆子比以前还肥。”
沈今竹拨开竹帘,“诶呀我的马。”
“清泉牵着,丢不了。”沈义然说道:“若不是清泉说看到有个孩子很像你,我还注意不到你蹲在墙角啃烧饼,你跑到白灏马车上做什么了?他怎么叫成那样,莫非也咬他了?”
这熊孩子咬人可真疼!
“欺负我二姐姐的坏人,要我咬我还嫌他ròu臭呢。”沈今竹指着腰间的金七事说道:“那恶婆婆躺在地上装死,我拿牙签戳她儿子的手指甲fèng,横竖他昏睡着,看不清我是谁,果然亲娘都是疼孩子的,恶婆婆啥都顾不得了,爬起来看儿子。”
“幸亏去年你到了京城,白夫人来不及认识你。”沈义然心里暗道:这孩子虽熊,但也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当时那个场面,还真是棘手。
同窗之谊,到底比不过亲兄妹的手足之qíng,沈义然看见白夫人和管嬷嬷争斗时行事做派,不由得庆幸自己听了沈三爷的话,快刀斩乱麻的给妹妹办了和离——即使白灏是个好的,挨上这个婆婆,不死也要脱成皮。
“你怎知那白夫人是装晕的?”沈义然问道。
沈今竹摊了摊手,“我那里知道?瞎猜的,反正惊不起来那恶婆子,也扎疼了她儿子,都是为二姐姐报仇。”
“舔犊qíng深啊。”沈义然感叹道。“你反应倒挺快的,这么快想到试探的法子。”
“经验之谈嘛。”沈今竹一副老道的模样:“在京城的时候,只要继母罚我,转头我就欺负静竹和义言,他们两个是她亲身的,她心疼呢,下次就不敢狠罚了。”
沈义然听的心惊,“二婶婶怎么罚你了?也扎手指头?”
“没有。”沈今竹摇头道:“罚背罚抄书罚跪,后来我爹说小孩子罚跪伤筋骨,就只抄书背书了。”
“要是抄不完背不出呢?”
“就不准吃饭呗,不过我爹说小孩子挨饿伤根基,饭照样吃,就是没有点心了。”
“二婶婶也是为你好。”沈义然含含糊糊道,他的母亲也是继室,自然不肯说继母们的不好,母亲还在时,他也是有记忆的,同样是照顾孩子,母亲对大哥是履行职责,样样都周全,还带着客气,从来没有说过重话;而对自己和妹妹,哪怕是打骂责备,也是带着母子间那种亲密。
母亲去世后,大哥大嫂对他和二妹的态度,和当初母亲对大哥的态度一样——无微不至,样样周全,挑不出毛病,像一杯没有温度的白开水。所以二妹到了适婚年龄,他对大哥大嫂做主挑的那些人家都瞧不上,总觉得只有自己这个亲哥哥才能给二妹最好的,结果是天意如此,还是自己眼光有问题?想到伤心yù绝的亲妹,沈义然又恨又悔,他摸了摸沈今竹jī毛毽子般的两束头发,摆出哥哥的架势说道:“静竹和义言是你的妹妹弟弟,你怎么可以以大欺小?你细想,从你记事起,二哥我有没有欺负你?”
“二哥没有欺负过我,可是你娘也同样没欺负过我啊!”
沈义然点了点熊孩子的鼻头,“瞎说些什么,我娘去世时,你还没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