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夫子气的瘫坐在椅子上,指着沈今竹说道:“一派胡言!老夫举人出身,你不过是个huáng口小女子,老夫读的书还不如你多?”
沈今竹也被骂出了火气,也不顾的什么尊师重道,给夫子留脸面了,毫不示弱的奚落说道:“请问您是那一科的举子?当年南直隶秋闱排名第几呀?我刚才的解译是我爹说的,我爹是南直隶解元、chūn闱二甲第五名,夫子若是不服气,就去京城找我爹论理去呀!”
这夫子是四十多岁才勉qiáng中的举人,屡次chūn闱不第,才歇了功名利禄的心思教书育人的,沈今竹的亲爹沈二爷是一代传奇,天才少年解元,炙手可热的青年进士,论科举,是可以把这夫子比到泥里去!
夫子气的无法反驳,只是固执的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重复一百遍,沈今竹听的心烦,毒舌的说道:“夫子总是重复这句话,是不是把后面一句忘记了?接下来孔子说,年四十而见恶矣,其终也已。意思是说,年过四十还是这么讨厌,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夫子听了,一翻白眼,气晕过去。
第57章余三娘离魂八府塘,智百户高升烟雨楼
众人听了,先是一阵寂静,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徐碧若抿了半杯天阙茶,将笑的快要从胃里笑出来的猪蹄压下去,呵呵说道:“你这样小油嘴,最善狡辩,若是个男人,将来可以做状师养家糊口啦。”
朱希林是武进士出身,读书识字,以兵书为主,诗书看的不多,他将“年过四十见恶矣,其终也已”念了一遍,笑道:“听说还有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呢,没想到圣人说话这么不客气。”
沈今竹童年历经磨难,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对长辈、权贵,甚至圣人等都怀有戒心和疑问,现在长大些,就处于叛逆的中二期,读书多了、见识广了、各种本事也见长,看不惯的事qíng就更多了,有时候甚至有些偏执,说到了兴致处,便更肆无忌惮道:“孔子这老头可小心眼了,他喜欢骂人呢,小人就不必说了,连孔门十贤子路颜回什么的个个都被他骂过,有些还是他自己说不过学生,嫉妒学生做的比他好,就恼羞成怒骂人家。就拿刚才和孔子谈论讨厌之人的子贡举例子吧,子贡擅长经商,有钱人呐,口才也好,田常准备攻打鲁国,鲁国弱小啊,子贡先是去齐国劝田常放过鲁国。”
“战国很乱啊,各个国家利益都有牵扯,子贡把吴国、越国、晋国、越国等四国都搅合进来了,纵横捭阖,多么厉害啊,结局是皆大欢喜,齐国乱了、鲁国保全、吴国灭亡、晋国崛起,越国称霸。那口才、那气魄、那机变灵通的本事,比他老师孔子是不是qiáng多了?人家五国都受子贡的影响,影响了战国格局,连太史公司马迁都赞美子贡,说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而这当老师的孔子当年带着门徒周游列国,几乎是一事无成,屡屡碰壁,还差点把自己和门徒都饿死了,灰溜溜回鲁国做个大夫。咱们单论口才和纵横捭阖的本事,子贡是不是他要qiáng好多?还救了鲁国呢,可是孔子不但不说句好话,还告诫子贡要谨言慎行,说话三思,慎用口才呢。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孔子好多这种极品事,圣人也是人嘛,人有七qíng六yù,就有弱点缺点,他的弟子将这些极品事也记载在《论语》里头,这孔夫子才显得可爱平易近人嘛,唉,可惜好好的论语被这些酸腐的夫子们误读了,再把他们学到的那些糟粕宣讲出去,以讹传讹,一股迂腐沉闷之气,真是臭不可闻,误人子弟。”
“孔圣人早就被供在神坛了,功成名就,一两个迂腐夫子损不了他的名誉和根基,倒是你——”徐枫撇了撇嘴说道:“一个小小女子,如此毒舌不留qíng面,把夫子说的生生气晕过去,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啊。”
徐碧若捡了一颗炒huáng豆朝着徐枫的脑门弹出去,徐枫敏捷的偏头避过了,huáng豆砸在屏风上咚咚作响,还真对亲弟弟下得去狠手,徐碧若骂道:“你这臭小子,小时候从会说话起就整天说我嫁不出去,难道女人就只有嫁人一条路可以走吗?你姐姐我小时候也气跑了几个夫子,现在不照样嫁人生子、过着快活的日子?休要胡说八道,今竹不打你,我可以是要揍你的。”
徐枫看着低头啃猪蹄的沈今竹说道:“今竹才不是不想打我,她最会使诈、心眼又小,记仇着呢。她若是打的过我,早就动手了,现在隐忍不说话,还不知心里在憋什么大招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