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们稍等片刻。”峨嵋背着装着ròu包子的竹筐,飞快跑进庵堂,不一会便提着一个气死风灯笼出来了,系在车头照明用,这灯火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微不足道,但是这个火是带着温暖的,峨嵋如白雪堆成的脸笑的像一尊菩萨似的,“今夜太晚,我就不留你说话了,今年山上的秋梨可甜了,明日我抽空给你摘一筐送到猪ròu铺子去,顺便把灯笼取回来。”
刘凤姐和庆丰帝正要离开,这时两辆马车从山下而来,也在庵堂后门停下,两个青衣小婢从马车上下来,个头修长的那个模样甚是标致,气质娴静婉约,连刘凤姐一个女人见了,都不禁赞道:“好漂亮的人儿,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庆丰帝看惯这种类型的美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他仔细一看打扮,低声说道:“莫要说错话了,看着穿衣打扮,还有马车的规制,这姑娘应该是豪门婢女,副小姐而已。”
峨嵋细看了两人的相貌,惊讶叫道:“萍儿?菜籽儿?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到庵堂里来?”
这叫做菜籽儿的十一二岁、身材娇小玲珑的小少女,就是瞻园大厨房柳嫂子的独女、沈今竹凤鸣院的三等丫鬟,三年前因缨络苦ròu计揪出了内鬼金钗和玉钗,菜籽儿不惜舍身救缨络,后来缨络立大功升了一等大丫鬟,这菜籽儿也jī犬升天,从打杂的小丫鬟升了三等,月钱翻了一倍不说,在园子里也慢慢有些脸面了。
只是这菜籽儿单纯老实,一心一意跟着花婆婆学园艺,莳花弄糙,不往沈今竹跟前伺候,不惹是非,隐形人似的。菜籽儿和母亲柳嫂子都是乐善好施之人,因峨嵋时常在瞻园南山院陪着太夫人念经,得了机会便学着庵主了凡师太向周围人讲习佛法,菜籽儿和柳嫂子就成了七梅庵的香客,时常捐些香火钱,菜籽儿心思纯明,和峨嵋很谈的来,有时候她不当值了,还会来七梅庵小住,帮着照顾孤儿们。
菜籽儿身边十五六岁、相貌标致的青衣小婢叫做萍儿,官奴出身,据说小时候是千金大小姐,可惜父亲获罪抄家,她和亲哥哥被罚没为官奴,辗转到了瞻园,如今哥哥跟随刚被册封为魏国公世子五少爷徐栋身边做亲兵,她则在瞻园花房里做事,专门伺候园中珍贵的兰花和其他珍稀的花糙,好几盆花糙在她手里转危为安,菜籽儿很佩服她。
萍儿和菜籽儿一样,都是七梅庵的香客,只是这一次两人在夜晚来此,令峨嵋很是惊讶。那群孩子们都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跑到两人跟前含含糊糊的叫道:“萍儿姐姐!菜籽儿姐姐!”
有几个两、三岁的孤儿要扯着两人的裙摆要抱抱,看来对这两个青衣小婢很是熟悉。
菜籽儿向着峨嵋招手说道:“叫几个大孩子帮忙抬一抬东西,这两日瞻园来了位京城的贵客,大厨房做了好多肥jī、肥鸭子、整个的大猪头等ròu食粘都没粘筷子呢,我要我娘帮忙gāngān净净的收起来,乘着天黑凉快了送到你这里来给孩子们吃。听说了凡师太病了一年,甚少出去做法事化缘,庵堂处境艰难,孩子们快要一月没吃过ròu了吧?”
听说有ròu吃,孩子们个个都拍手尖笑,听得连青骡车上的刘凤姐和庆丰帝心头都一阵心酸,峨嵋连声道谢,萍儿说道:“还有一些过冬的棉衣棉被,都是我们自己的旧衣服改小的,没有狠穿过,分给他们过冬吧。等到了深秋,我们这些丫鬟再凑些月钱再给庵堂买几车炭来,这个冬天就过去了。”
穷人都怕过冬天,青huáng不接还冻的缩手缩脚,像七梅庵这种收养那么多孩子的穷庵堂更是如此了,峨嵋很是感激,萍儿看见刘凤姐的骡车,有些纳闷低声问道:“他们是——”
峨嵋将两人的来历还有送包子的事qíng说了,萍儿走到骡车前说道:“两位施主,方才我们上山的时候,五成兵马司的人已经上街肃清道路,这会子应该快准备封锁坊门了吧,你们两个没有通行文书和腰牌,恐怕回不去的,不如我们送你们一程如何。”
刘凤姐暗道,宵禁提前开始,若不去,我倒是可以在庵堂留宿一晚,但这位朱大哥是男人,不能住进去。既然有机会回家,当然是在家比较自在,便问道:“两位姑娘若是顺路,我们两人当然是感激不尽了,只是,你们不怕宵禁,手里有通行文书么?”
菜籽儿很是骄傲的说道:“这位姐姐放心吧,我们都是魏国公府徐家的奴婢,萍儿姐姐的亲哥哥是魏国公世子的亲兵呢,他手上有徐家的腰牌,就在山下等着我们回去,你们住在宅牛巷是不是?我们回城西瞻园,正好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