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久病,xing子变得古怪消极也是常事,管嬷嬷长叹一声,将碗勺还给王氏,“就吃一盏,再多便是不能了。”
“还是嬷嬷对我好。”王氏仰首一笑,管嬷嬷见王氏吃的香甜,就没提沈今竹听了她们的谈话这事,怕打扰她的兴致,暗想横竖四小姐懵懂无知,听了些也无妨,小孩子家的,过一晚就忘记了。
王氏就这么任xing了一回,到下午便觉得小腹不适,只是她生xing好qiáng,qiáng撑着参加完当晚的乞巧节家宴,到了下半夜上吐下泻,腹痛不止,连夜请医问药,竟是一病不起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沈今竹“献宝”不成,只得将绿蜻蜓喂了蝈蝈笼里的蜘蛛,还威胁说:“把你喂饱饱的,今晚一定要争气结网啊,要不然,我就把你送给大嫂的百灵鸟当口粮。”
金钗忍不住问道:“四小姐,百灵鸟吃蜘蛛?”
“不清楚。”沈今竹坦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吃不吃。”
金钗玉钗面面相觑,默默为百灵鸟点了个蜡。
回到小院,金钗玉钗偷偷向福嬷嬷告状,福嬷嬷愁的皱纹都多了,好一顿唠叨,沈今竹没再生事,上午老老实实写字读书,用罢午饭,正yù歇个中觉,福嬷嬷提着一通腥臭温热的液体进来,沈今竹眼皮乱跳,问道:“这——这是什么?”
福嬷嬷说道:“乌jī血。”
“做什么用?”沈今竹觉得大有不妙,莫非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美白秘方。
福嬷嬷将一整包桃花粉倒进乌jī血中,用猪毛制成的排刷边搅边说:“这是夫人从《香奁润色》上找的偏方,将二月桃花研磨成粉,在七月七正午取乌jī血和之,涂在脸上身上,皮肤白里透红,非常好用呢。”
“什么?!”沈今竹吓得缓缓后退,正yù跳窗逃走,被埋伏在此的金钗玉钗捉住,此时又涌进七个小丫鬟,将沈今竹抬到浴房的竹榻上,按照上午排练按腿的按腿,脱衣的脱衣,分工协作,福嬷嬷化身粉刷匠,蘸着桃花乌jī血一遍又一遍的往沈今竹身上刷,还不停的安慰说:“若想人前变美,就得背后受罪,乖乖别动,过一个时辰才能洗呢,四小姐歇个午觉吧。”
也不知是年少瞌睡多,还是挣扎着累了,沈今竹居然真睡过去,醒来冲了五大桶水,对镜一照,福嬷嬷满意的笑道:“果然有奇效。”
沈今竹腹诽道:这是吓白了好吧!
到了傍晚,沈今竹换了身衣服,去沈老太太院子里问安。
才入院门,就见一个面有泪痕的妇人领着一对才留头的男童女童出来,男女童都晒的漆黑,比沈今竹更甚,引领客人的仆妇解释说:“这是阮夫人一家,以后要在咱们家暂住。”
家里时常会有暂住的客人,沈今竹自己都快要去瞻园常住了,她对新客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觉得终于有人比她还黑了,有些没心没肺的幸灾乐祸之感。
进了屋,得知沈老太太会客后去了书房,沈今竹径直找过去,沈老太太抱着一卷巨幅图轴,向她招手道:“四丫头,过来帮祖母把这个铺在罗汉chuáng上。”
沈今竹乐不可支说道:“是《大明万国舆图》么?今日祖母要给我讲那里?”
成人高的图轴在山字大理石罗汉chuáng上缓缓展开,这是西洋传教士利玛窦所绘、工部员外郎李之藻翻译临摹,是史上最全、最jīng准的世界地图,后流传至今,按大明律,民间是不准私藏刻印临摹这等巨幅地图的,连官员收藏的地图都有严格的限制,不是你想有就有,但纵使如此,处于各种需要,地图还是在黑市上广为流传,沈家以前做过航海贸易,那时家里就收藏了这幅《大明万国舆图》,世界之大,尽在眼底。
沈今竹指着写着锡兰国(即斯里兰卡)的地方说道:“上次您讲到这里了,说这里产各种宝石、rǔ香还有龙涎香,当年郑和下西洋时,锡兰国王胆大包天,想抢了咱们大明的船,被郑和打败,绑着国王回来,咱们皇帝另选了新王换上。”
沈老太太是顶门立户的独女,早年随父亲行盐,后来和夫婿携手做海商,见识颇广,闲来无事经常给沈今竹讲些见闻奇谈,从不像其他妇人那样说些神鬼报应、烈女孝子的故事。
“你记xing倒是挺好。”沈老太太摸摸沈今竹的光头,“今天不说锡兰了,咱们讲讲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