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目光冰冷,说道:“我丹娘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年少轻狂,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一时冲动委身于你,珠胎暗结,我的丈夫虽然平庸,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就是落魄到去码头做苦力,也不会去杀人放火当倭寇!我被你bī的家破人亡,不得已出卖东家,亡命天涯,我会带着家人远远离开,你是我们家的大仇人,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刀下。”
路镖头恼羞成怒,说道:“你以为自己有多么高尚,多么无私吗?为了你的家人,你出卖了东家、杀了同伴——”
“胡说!我没有杀他们,是你们买通了跟船的镖师投毒,马钱子牵机之毒,那些人的扭曲痛苦的死相是我一辈子的噩梦!我杀的是投毒的叛徒!”丹娘眼神很痛苦,“我丹娘三代都是是吃走镖这碗饭的,如今三代人的名誉都毁在我手里了,死后没脸见爹爹和祖宗。我是自私自利,出卖了东家,犯了行规大忌,可是我不会像你这样没有底线当倭寇认贼作父!”
路镖头反驳道:“我的主人不是倭寇,他出身高贵,岂能和倭寇相提并论……”
这对昔日恋人反目成仇,沈今竹低头不语,脑子里却贪婪的收集着消息:路镖头以前做过倭寇,跟着新主子洗手不gān了,而且还出身高贵。葡萄牙人卡洛斯是他主人的贵宾,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把我以客人的名义qiáng行绑架带走所为何事?还真是复杂啊,背后元凶到底是谁呢?萍儿投出了那么多的炸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驻守在太湖附近的军营应该听到动静了吧,赶紧找机会乘机逃跑。
沈今竹被带到了那艘挂着红灯笼的幽灵船上,一登上大船,甲板上赫然放着一口大棺材!沈今竹被qiáng行灌了汤药,晕倒在地,被装进了棺材里。
等她再次醒来时,眼前的一切都令她惊讶不已,她不知何时被人换一身全是繁复的纯白蕾丝堆砌而成的寝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她揉着昏沉沉的头颅从棺材里坐起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曾经给你讲过,在我的家乡,有吸血鬼的传说,每到晚上,吸血鬼就从棺材里蹦出来,四处吸食人血为生,鲜血是吸血鬼唯一的食物,我迷人的未婚妻,你就是一个能够在太阳底下bào晒而依旧能存活的吸血鬼。你答应我的求婚,却转眼就投入我父亲的怀抱,成了他的未婚妻,然后你又杀了他,换得了财富和自由,你的每一步都是踏着血腥前进。”
来者的声音非常柔和好听,沈今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巴达维亚的夜里,那个少年就这样对着她吟诵着qíng诗,起初她一概听不懂,但是少年人的目光温柔如水,比月光还要柔和,就像chuáng上柔软的天鹅绒枕头般抚慰人心,不带着一丝yù望,就像教堂的藻井处描绘的纯洁的天使。
不需要转头相看,沈今竹就知道来者是谁,威廉,恶魔科恩的天使儿子。
第115章旧qíng人现身行宫中,老qíng敌醋海翻波làng
从熊孩子到金陵悍女,沈今竹一路横冲直撞,甚少回头看,午夜梦回醒来时,唯一能让她心中稍微有些愧疚的就是威廉了。在巴达维亚的时候,她几乎都要溺死在威廉的温柔中失去了自我,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在总督府的城堡中,她其实就是一个女奴而已,而威廉是高高在上的白马王子,女奴和王子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了,那种虚幻的爱qíng经不起任何风雨的考验。
威廉被恶魔科恩送去伦敦伊顿公学读书,科恩的邪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彻底从意乱qíng迷中清醒过来了,再后来——沈今竹至今也没搞清楚,当时到底是她的一颗寂寞恐惧的少女心被威廉的温柔真的打动了,还是她为了生存慢慢给自己催眠,进入了恋爱的角色和威廉眉目传qíng,暗通曲款,在威廉离开巴达维亚的前夜,两人还在月下私定终身,信誓旦旦的约定威廉从伊顿公学毕业后就回来娶她。
真真假假,现在已经说不清了,或许我真的就是父亲眼里的坏女人吧,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甚至不惜欺骗他人的qíng感。沈今竹转过身去,定定的看着威廉,“费了那么大功夫把我抓到这里,是为了你父亲复仇吗?”
快两年不见,威廉已经从稍微有些瘦弱的少年,长成了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的青年,一头黑色的齐肩卷发,没有戴帽子,穿着金色绣纹的骑士装,腰间挺的笔直,举止更加优雅了。威廉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牵着她的手,将她引到华丽的餐桌前,拉开了餐椅,按着她的肩膀坐下,甚至帮她在脖前围起了餐布,他倒了两杯殷红的葡萄酒,其中一杯递给了沈今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