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从来就不放弃任何一个当众赞美gān爹的机会,一脸钦佩的说道:“这世上顾家爱家的男子,gān爹自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自己第一了。”
沈今竹听着元宝滴水不漏的奉承话,暗想也难怪怀义会如此提携这个gān儿子,真真是个既有本事,又会拍马屁的高手。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元宝问起了隆恩店的境况,沈今竹没有隐瞒,好事歹事都一气说了,听到赵管事和其他二十人贪墨懒散,玩忽职守,被扭送到应天府衙门的事qíng,元宝也很气愤,说道:“这群小兔崽子,当初还拍着胸脯说会好好跟着你做事,这才短短两个月,就——唉,是我识人不淑,把这种包藏祸心的人提拔成了管事,差点误了你的大事。”
沈今竹当然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不关公公的事,是我年纪小,又是女子,他们以为好糊弄哄骗,贪心不足,起了歹心,现在事qíng已经平息,对我也是个教训。祸兮祸兮福所倚,也未必是件坏事,正好借着机会立威,杀jī儆猴了……”
两人互相chuī捧安慰,言谈甚欢,沈今竹告辞离开后,元宝打开了她送的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对玻璃种翡翠镯子,成色如一汪碧水似的,很是贵重,正是沈今竹用凯瑟琳公主送的西班牙金币和姐夫林道乾在船上jiāo易得来的。元宝觉得自己受了尊重和重视,对沈今竹的印象更好了,暗想得空将这对镯子转送给gān爹,gān爹肯定会拿着送给gān娘何氏,哄夫人开心,这礼物恰好送到他心坎上去了。
元宝是官,管着月港的税收,沈今竹是民,虽说她后台很硬实,但是肯花心思打点关系将来肯定有回报的,以势压人的关系不会长久,付出这些都会赚回来。沈今竹刚从西班牙公主的魔爪中逃生,所以从元宝那里告辞后,直奔西班牙死敌荷兰人那里打听消息去了。
洋gān爹弗朗克斯穿着玄色道袍,头戴黑色方巾,留了胡须,因外头chuī着海风,他居然还学着大明的士大夫在胡须上夹着胡夹,不至于chuī乱了他jīng心修剪梳理过的胡子。
“沈小姐!“弗朗克斯惊喜的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是想我了吗?”
弗朗克斯张开双手想要抱一抱沈今竹,想起这里是大明,便收手了,他兴奋的说道:“今天你来的太巧了,我们第一批在景德镇烧制的青花瓷刚刚装到货船上,还没启航,我带你去看看,哦,真是太完美了,沈小姐,瓷器很快就是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最大的奶牛。”
按照协议,荷兰人在月港有一个他们的专属码头,进出港口不需要排队,直接开到cha着公司voc旗帜的码头即可。沈今竹从码头上了荷兰人的大海船,弗朗克斯说道:“月港太小了,如果在广州或者杭州的大海港,我们的货船会有现在的两倍大,你们的皇帝什么时候开放其他的口岸?”
在商言商,这老头时刻不忘记探消息啊,沈今竹实话实说,“我离开京城,远离了权力和政治中心,一心做好自己的榻房生意,并不知道皇上和内阁下一步如何开放口岸,不过从最近朝廷邸报的动向来看,似乎还要等几年。”
弗朗克斯笑道:“你们的邸报是个好东西,从那上面可以看清你们的哲学和政治,我很喜欢看,我们欧洲就没有这种途径接触到政治。”
沈今竹大吃一惊,“弗朗克斯,你太聪明了,这么快就掌握了我们的语言!”
“哈哈,我作弊了。每一本邸报都是你们大明人翻译给我看的。”弗朗克斯笑道:“西班牙吞并葡萄牙,两家东印度公司在合并,本来就矛盾重重,加上我们cha进去的间谍从中挑拨,场面就更好看了,为了争夺新董事会的席位,他们甚至开始用暗杀这种手段,公司内部混乱,人心惶惶,我们乘机从以前的葡萄牙东印度公司挖了很多人才过来,船长、水手、雇佣兵、职业说客——这些说客大部分都是你们大明的人,和你一样,都会好几国的语言,对大明官场很熟悉,由他们将我们的huáng金送给官员,打通关系。和他们打jiāo道,我才知道为何葡萄牙人能占在澳门五十年,原来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靠的是大额的贿赂来达成目的。我们比葡萄牙人还大方呢,将来和大明的关系会越来越好。”
沈今竹听了,觉得有些脸红,大明官场糜烂如斯,真是丢脸啊。弗朗克斯目光如炬,看穿了沈今竹的心思,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生意和政治本质就是丑陋而且罪恶的,所有的金钱和权力都沾着充满恶臭的鲜血。你们女人是天生qíng绪化和理想主义的种群,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