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竹一一应下,短短一个时辰的相处,并没有使得她对外祖家生出多少好感和亲qíng,但起码以前的怨气是没有了,外祖父和周小舅看起来好像很宽容可靠,并没有对自己叛逆的过往大惊小怪、或者退避三舍,反正多条退路和靠山总是好的,这次jī鸣寺之行收获颇丰啊。
由于隆恩店还有许多事qíng打理,沈今竹次日一早就辞别了沈佩兰、徐碧若等人,在朱希林的护送下下了山,魏国公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冷哼一声,说道:“以前瞧着沈今竹还好,是个知礼数的孩子,如今从了商,整日在铜钱里头打滚,沾染了一声铜臭气,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她来jī鸣寺,连我们这些长辈们都没有拜见,这就走了。”
徐碧若哼哧一声笑道:“娘,若是在瞻园,晚辈来了自然要先拜见诸位长辈,但这是寺庙,那来的那么多规矩,再说了,她来见您,您会不会见她?”
魏国公夫人怒道:“见就见,我堂堂一品国公夫人,难道还怕她一个商人不成?”
徐碧若笑道:“还在和枫弟怄气呢?他比我还倔,您扛不过他的,横竖早晚都是要点头喝媳妇茶的,何不少吃点苦头,就依了枫弟如何?”
魏国公夫人重重摇头说道:“若是以前她还在瞻园住的时候,我或许能捏捏鼻子考虑着答应了。可是现在她金陵悍女的名声太响了,还cao起祖业,抛头露面行起了商贾之事,如何配得上我们公门府邸?反正我不同意,你爹爹也不会赞成此事,娶这种儿媳妇回家,简直比吴讷娶一个太监的女儿还丢人!”
吴讷和怀贤惠是先斩后奏,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了,魏国公夫人至今对怀贤惠都不待见,在她眼里,沈今竹比怀贤惠更糟糕,那里配得上自己的好儿子。徐碧若冷哼一声,说道:“枫弟的xing子您还不了解?他非沈今竹不娶,您就是给他弄个天仙,他也当做马粪视而不见,母子之间冷淡如斯,您就不后悔,不心疼?您难道要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bī他就范?他不吃这套的。”
“无知无脑的悍妇才会这么做。”魏国公夫人冷冷一笑,说道:“我什么都不用做啊,我儿孙满堂,不用急着要他传宗接代,男人等到二三十成亲的比比皆是,女人就耗不起青chūn了。到时候沈家人自己着急起来,说不定就bī着自己女儿嫁了别人,枫儿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惦记一个已经嫁人的妇人。”
徐碧若不以为然,说道:“娘,就像您bī不了枫弟一样,沈家人也bī不了沈今竹,他们两个坚如磐石,你一天不点头,两块石头就这样单着天荒地老。你真的要看枫弟孤独终老吗?”
魏国公夫人一怔,她当然心疼亲骨ròu了,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打破僵局,给枫儿另觅贤妇才行,儿子是个油盐不进的,像个缩进壳里的乌guī,无从下口,魏国公夫人决定先从沈今竹身上入手,在送黔国公太夫人下葬后,她亲自去了一趟隆恩店。
最后一次见到沈今竹,是在沈老太太的葬礼上,魏国公夫人亲眼目睹了沈今竹一脚将想要认亲的“表哥”踹飞了,那时的沈今竹一身重孝,瘦的厉害,白麻孝衣穿在身上空dàngdàng的,似乎能被风chuī去了,眼神哀伤而且愤怒,这样人怎么可能当贤妻良母呢?
如今再见到沈今竹,她似乎又长高了些,相貌也长开了,曲线尽显,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如雪中寒梅,素着一张脸,一双眸子清澈明秀,波澜不惊,端坐在主位上,竟然有些威慑之力。
魏国公夫人端着茶碗打量着沈今竹,沈今竹若无其事的品茶,两人比拼着定力,都不先开口说话,沈今竹暗想你有本事就等着茶凉吧,反正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才不怕你。
茶还有一点温热时,魏国公夫人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今日来意吗?”
沈今竹放下杯盏,笑道:“隆恩店开门做生意,来往都是客,有什么可以为魏国公夫人效劳的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傻充愣,真是一点没变,和小时候一样难缠,不,是比小时候更难缠!魏国公夫人是有涵养的贵妇,不至于当场大发雷霆,她淡淡说道:“开门做生意,为了是赚钱,你想要多少银子才能离开我的枫儿?”
沈今竹淡淡一笑,“国公夫人请慎言,我和徐枫就没要在一起过,如何谈得上离开?”
魏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有些事qíng,你心知肚明,何必要bī我把丑事揭开,要你难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