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先生说道:“即使消息通过信鸽传出去了,现在大雪封路封山,而且翻山越岭,随时都有雪崩的危险,外头的人除非长了翅膀才能飞过来,下一大波人来黑山县,肯定要等到chūn天大雪化了,起码太子在这个冬天是安全的。”
沈今竹居安思危,说道:“这个冬天?今天都腊月初十了,离chūn天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有些事qíng要提早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旧太子的命。”
黑屠夫的箭伤未愈,胳膊上还缠着一圈圈纱布,他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灌进去,豪慡的犹如喝酒,说道:“你是不晓得我们这里有多冷,正月里还是冬天,冰雪融化不了,一直到二月,太阳晒在身上才有点热乎劲。黑山县县令这个老乌guī鳖孙是个胆小的,就怕旧太子在他的衙门出事,所以不会收留他太久,今日派了钱粮师爷来找咱们白山县的王县令,说要把旧太子送到这里来过冬,王县令是个实诚人,但他又不傻,谁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呢,直言拒绝了。我听说黑山县县令正在急寻一处房子,将旧太子挪出去。不过上一个宅子旧太子住了半个月就失火了,县里传说他是蛟jīng生的儿子,会呼风唤雨、吐火引来闪电,那个宅子就是他吐火烧的,现在没人敢把房子租给县令了,就怕房子被烧,哭都来不急。”
沈今竹闻言眼睛一亮,说道:“我们在黑山县有房子,下面挖有密道密室,不如找个托儿将房子租给县令安置旧太子,将来也好接应。”
瞎先生点头说道:“此计可行,我这就飞鸽传书给黑山县的探子安排下去。”
ròu铺里生意红火,一头猪很快卖完了,黑子将半扇猪ròu,并一对大猪头搬到案板上,眼尖瞧见了穿着木头鞋行走在冻得硬邦邦的街道上的沈文竹。
“沈娇娘!”黑子挥着斩骨刀打招呼,笑呵呵说道:“今日来赶集啊!真巧了,我这里有上好的里脊,嫩嫩的生吃都嚼的碎,你们一家子都不爱吃肥ròu,嫌油腻,这里脊正合适。”
沈娇娘买了两条里脊,黑子按最便宜的算了价钱,瞥见沈娇娘竹篓里露出几条红穗子来,便拿在手里细看,“咦,你也做了荷包在集市换银钱啊,手真巧,做的好看。”
嘴里夸荷包做的好看,眼睛却盯着大姑娘看,沈文竹忙说道:“下雪天闲来无事在炕头上做的,拿到集市换些针线布匹。”
黑子拿了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拴在自己腰带上,说道:“做了荷包记得送我一个,这个绣的最好,我要了。”
沈文竹不好把手伸到黑子腰带上去抓,便伸出手公事公办说道:“五文钱,谢谢。”
黑子做出伤心失望的模样,从簸箩里拿出五枚油腻腻的铜钱。沈文竹出了ròu铺,没走几步远,一个年轻的衙役拦在前面说道:“听说娇娘也做了荷包来集市卖,做了多少,我全包了。”话音刚落,就见ròu铺小老板黑子轮着剔骨刀跑出来了……
黑屠夫从密道送走了沈今竹和瞎先生,就听见自家院门被敲得震天响,邻居老王叫道:“黑大哥,你儿子和张铺头的儿子打起来了!”
黑屠夫司空见惯了,问道:“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老王说道:“赢倒是赢了,就是光顾着打架,ròu铺没人看着,猪头丢了一个。”
“这败家子!”黑屠夫骂骂咧咧的出门找猪头去了,猪头没找到,逮着儿子一顿胖揍。
安泰二年,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东北习俗是做灶糖,供灶神,胖墩墩的糖瓜咬起来苏脆甘甜,朱思炫连吃了两块,正伸手拿第三块时,伺候的老太监劝道:“郡王,糖吃多了牙口不好,老奴给您泡杯茶吧。”
搬到“新居”的第三天正好过小年,朱思炫喝着茶,问道:“叫你买的那双棉靴呢?今天天气好,我想出去走走,顺便把棉靴还有糖瓜给冷铺的稻生老伯送过去。”
老太监晓得自家小主人打着什么主意,照例劝了劝,才无奈的跟着小主人出去了。朱思炫出了门,刚走到巷子口准备拐弯去“火宅”附近找稻生,就看着老头子裹着破羊皮袄蹲在一个糙棚外头晒太阳。
“老伯怎么到这里来了?”朱思炫好奇问道。这时从糙棚子里闻讯出来一群人,都很面熟,纷纷跪在地上磕头,七嘴八舌说道:“给郡王爷请安。”、“以前的糙棚木头朽了,被大雪压垮,俺们就搬到这里。”、“真巧,又和郡王爷作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