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亦打开心结,笑着送走了他,又为营州的亲友们带去了礼物和祝福。
新婚第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枇杷便正式到翔凤阁料理王府防卫等一gān事宜,她原本就是将才,管一个王府并不在话下,她便在打理自己的私产同时,将王淳的私产也料理了,让他专心燕地事务reads;。至于内宅的事qíng,已经基本与她无关,她只是每日早晚与王淳一同到正殿请安,见了十六娘打个招呼而已。
这一天,枇杷如常在翔凤阁办事,有人禀告:“平原郡公前来拜见。”
平原郡公就是曲七,他本是以梁使的身份到德州来,现在马副使已经带了使团回了京城,可他却还留在德州。因十六娘一直没拿定主意,且最近囡囡又病了,她更是不可能考虑回京城的事,王家便依旧晾着曲七。
而曲七在这样的qíng况下,竟然也没有离开德州,他早搬出了专门为使臣准备的官舍,在外用赁了房舍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只隔些日子到王府门前投个名刺,表示他还在求见岳父。
现在不知他怎么找到了自己,枇杷并不想管十六娘的事,也不想见曲七,但转念一想,毕竟先前在京城也是认识的,况且他来恐怕也是有事,便道:“让他进来吧。”
时隔数年,枇杷再见到曲七,觉得他还是原先的样子,恐怕是因为时间久了,原来对他淡淡的厌恶已经忘记了,倒颇有些亲切之感。
还未及说什么,曲七便上前拱手笑道:“枇杷,你一点也没有变,与先前在京城时一样!”
枇杷不由一笑,“你也一样啊!”
“我一直记得你骑着高头大马,拿着马球杆进场时的英姿,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厉害的,现在果然如此!你竟然成了威名赫赫的女将军!”曲七激动地说着,“我在京城的时候,每与朋友说起我与攻下范阳城、收复营州、孤身换先朝皇帝回来的女将军玉枇杷认得,他们都不相信呢,一定要我将当年事qíng一一讲给他们听,他们才肯信!”
然后曲七便回忆起先前他们在京城的jiāo集,神采飞扬,比手画足,口若悬河。
枇杷不由得也附和着与他说笑起来,那段单纯而又快乐的时光其实对她也是一样值得想念的。
就如那段最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一样,他们的愉快的回忆也很快就过去了,一说到自家取代了大唐,曲七的神色就不自在起来了,“哎,我父皇,不我父亲,哎,那时候大家都劝进……”
对于梁帝篡位,先前王玉两家是曾传檄天下,共商讨伐大计的,自然是愤慨不已。但是天下各州郡节度竟无人响应,王老大人当年亦只得叹道:“大唐气数已尽!”自觉无力回天,只得听之任之了。
当此之时,枇杷正身陷大漠毫并不知qíng,待她自大漠回来,事qíng已经成了定局,她虽然痛惜皇上,但亦无可奈何。
于是在几年之间,梁燕间竟成仇敌,时有战事发生。但是时过境迁,大家虽然不忘前朝,可燕地亦立王家为国主,也只得互相承认了对方的存在,这一次梁派使臣贺喜示好,也是燕地所愿意看到的。
因此枇杷见曲七并没有理直气壮地认为曲家夺唐之天下为理所当然,就知他心中尚有廉耻,且天下形势已经如此,根本怪不得他的,便摆手打断他问道:“我听说瑞华成亲才过几日驸马便离世了,她便入了道观,可还好?”
曲七松了一口气,他纵是不读书,可也是知道篡权上位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市井间就是说书的也最喜拿前朝曹家、司马家的事编成故事骂,自家的qíng况其实是完全一样的,且他时常在外面闲dàng,听了不少的传言,心里也是极难受reads;。是以父皇封爵位时,他便不要封赏,母后为他做主只封了平原郡公,虽然地位极为不显,他反而欢喜,只要禄米尽够他用的就行了。
这一次到燕地来,其实也是曲七自愿的,京城他早已经玩得遍了,也玩得腻了,本就思出门逛逛,听闻枇杷嫁入王家,就想来见见故人,而父亲恰好让他来接妻子,岂不顺便。不过在他心里,却把来见枇杷当成正事,接妻子的事反当顺便的事,十六娘愿意与他回去便回,不回亦无所谓,他也不在意,反正家里的女人多得很,又个个比十六娘可爱温柔。
是以到了燕地,使臣之事完结后,他因没有见到枇杷便留了下来,于他而言,时间是最充裕的东西,在燕地消磨上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没什么,只要等着,一定能见玉枇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