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不由得同qíng地去望了骆驼二爸一眼。
可是奇妙的是,骆驼二爸竟然宽厚地朝她一笑。仿佛真的并不介意。
老天总有救赎吧。就像上天派了妙妙来当她的女儿,救赎她的心一样;骆驼二爸就是上天派给老妈的天使,来救赎老妈这一生的爱qíng。
听琴听见自己心底深沉的叹息。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明明确定是爱着杜仲,愿意跟杜仲生下孩子,愿意跟杜仲过这一辈的前提之下,竟然心里还是对涛子念念不忘——或许这个执拗劲儿也是从老妈那遗传来的吧?
也许未必还是爱,更多的是不肯放下的执念。就像河蚌的壳子里进了颗小小的沙砾,原本没什么大不了,河蚌却总是在意这小小的挫折,于是便不断不断分泌东西去包裹那颗沙砾,以使得沙砾不再让它那么疼——殊不知,年深日久,它自己反倒创造出一颗更大“沙砾”。
好在,那颗更大的“沙砾”,名字叫做珍珠。以美丽的外在,遮住了疼痛的内核。
这世上,要想获得美丽的爱qíng,多少都要走过一些疼痛的吧?
“听琴?”电话里终于传来了老爸靳长空的嗓音。
听琴回过神来,立马发飙,“老爸你发什么疯?你把妙妙带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靳长空站在商业街头,被女儿给骂得一脑袋都是汗,不过老爷子依旧如同年轻时候一般难惹,“怎么啦,我见我外孙女,还要跟任何人报备么?听琴,就算你是她妈,我也没义务非要跟你说一声吧?你别忘了,我是你老子!”
好嘛,靳长空老了老了,做派倒是越发像靳邦国老爷子了。
也是的,靳家老一辈都已经去世,如今的靳邦国是靳家的老大;在其位必然理其事,于是做派自然就有了老太爷的影子。
“再说了,你当时不在香港,你不是跟杜仲在法国么?”好在靳长空还知道自己gān了件挺吓人的事儿,发完了老子的威风,还知道软下嗓音来跟女儿解释。
“好,就算我在欧洲,那您不能跟我妈说一声啊?我妈在百货公司丢了妙妙,你是想要她的命啊!”听琴怒火中烧。
不过怒火归怒火,听琴自己吼完了就也知道缘由了——老爸跟老妈那就是一对怨偶,当年打得差点没把天给掀翻了。就正如这世界上任何一对打离了婚的怨偶一样,真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两人还在别苗头。
妙妙如今成了他们俩之间别苗头的主要争夺物。
所以老爸趁着老妈带着妙妙出门的机会带走妙妙,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他!
“能不能不当老小孩儿,啊?”听琴气得直跺脚,“老爸,你要明白,妙妙是多少人的命根子!您这么玩儿,是要出人命的!”
“你甭替你妈叫冤屈。”靳长空那边又来劲儿了,“她动不动就会玩儿晕倒,我知道。接下来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你放心,她且活得长远呢,绝对死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爸!”听琴真是晕了。
那边蔡淑芬一直立着耳朵听靳长空的动静儿呢,病房里也安静,所以蔡淑芬还真的听见了几个话音儿,蔡淑芬就猜着靳长空都说什么了,这就气得捶chuáng大喊,“靳长空,听琴是我女儿,是骆听琴!你给我听清楚喽!骆听琴的女儿妙妙也只是我们骆家人,跟你靳长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芬芬你别激动,别激动啊……”骆东杰赶紧抱着老婆。
听琴闭上眼睛,握着拳头空空挥了一下,“你们都够了!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天天在吵,如今分开这么些年了还在吵!你们觉得有意思么?”
电话里,靳长空还要说什么,忽然被一声柔软的嗓音给喝止,“长空。”
静婉的一声,毫无波澜,甚至都没加大音量。靳长空那边却登时不吱声儿了。
听琴闭上眼睛。她听出来是谁了。这么多年,能给老爸这种影响力的人只有一个:袁静兰。
电话被袁静兰接过去,柔婉的嗓音静静传来,“听琴,你别担心,一切都好。我在法国听杜仲给涛子打电话了,我不放心,这便也回香港来。”
“那您怎么会跟我爸在一起?”听琴叹气。
袁静兰在电话里轻轻笑起来,“妙妙不见的当天,兰泉就猜到了是你爸爸带走了妙妙。兰泉就给我电话,让我赶紧联系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