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在内地发展得有些妖魔化了的房地产中介行业,蔡淑芬看见了就笑,跟听琴说,这都你你妈我20年前玩儿剩下的。听琴这才明白,妈当年有多辛苦。
房地产最热的几年,房地产中介都好做,频繁jiāo易的二手房生意让房地产中介们迅速跻身高收入人群;可是随着这两年国家严控房地产市场,便有许多无限扩张的房地产中介连锁企业不得不大规模关闭门店。这份辛苦听琴如今都明白,当年小的时候却是不懂,只觉妈每天穿着光鲜亮丽地出门,结果回家来就跟她大发脾气,听琴便以为是妈只是讨厌她。
想到那几年最初到香港的辛苦,蔡淑芬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年真是苦,如今回头想起来,却已经是淡然,而且会有自豪升起。谀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对爱qíng和人生都失去了信任的女人,却依旧能顽qiáng地独自带着女儿活下来。她觉得当年的自己已经很了不起。
转眼望那个个子没有靳长空高,气场也比不上靳长空大的男子,蔡淑芬的目光不由得放柔。
是的,他看着是没有靳长空那么爷们儿,但是他胜在温柔与柔韧。当年如果不是她幸运地遇到了骆东杰,可能她直到今日还只是个cao劳忙碌的女商人,为了生存而锱铢必较,将自己的心都缩进了钱眼儿那么大的方寸里,难以自拔。
“骆东杰我问你,”蔡淑芬缓缓微笑,“你当初刚追我的时候,原因到底是什么?你当初告诉我的是,说我长得像汪明荃,说汪明荃是你最喜欢的女艺人;现在如果我再问你,你回答我的还是这个答案么?”
骆东杰脸一红,“是啊。”
“骆东杰,你能不能坦率点?”蔡淑芬叉起腰来。
骆东杰终于垂首笑起来,“是与不是,我们都夫妻这么多年过来;所以现在再说起来,是与不是还有什么关系?芬芬啊,现在你是我老婆,这才是最重要的。”
“切!”蔡淑芬深深吸了口气,隐住缓缓泛起的泪光,“我们一直没能再要个孩子,我知道这有我的问题;那也同样有你的问题啊,你怎么不坚持呢?”
骆东杰轻轻叹了口气,走过来揽住蔡淑芬的肩头。
以如今骆东杰的小胳膊,都已经揽不住了蔡淑芬的肩头,但是他此时的笑容真是Man,“孩子一定要是爱qíng的结晶,如果没有爱qíng而将孩子带来人间,那是在犯罪,是在对这个孩子不负责任。”
“芬芬,虽然我们结婚多年;虽然如果我想要一个孩子,你也不会反对……只是我不能这样做。如果想要孩子,婚姻不是前提,真正的前提是——爱qíng。芬芬如果你不能爱上我,那我就宁肯不要孩子;而如果能够等到你爱上我,就算我要等许多许多年,就算可能会错过了生育的年纪,但是我也不后悔。”
蔡淑芬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只能转过头去,任眼泪流下来,“骆东杰,你还真该姓骆。这世上你不姓骆,那还谁能姓骆?”
“是啊,我就是一头骆驼,即便是最荒凉的沙漠,我也能驮着你一直走一直走。走过沙漠了,这辈子也就都剩下坦途了。”骆东杰淡然笑开,便也当做是没看见蔡淑芬的眼泪。
她难得哭,既然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就让她好好地发泄个够。
“……骆东杰,那现在怎么办?你说,我现在都这么老了,身子qíng况还这么差,肯定是不能再生育的了;就算做试管婴儿,我也担心我的身子通不过测评。”
蔡淑芬越说越激动,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不断跌落下来,“我知道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比如可以找个代孕妈妈,那个孩子至少从生理学角度来说还能是你我的亲生孩子……但是,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总觉得那像是别人的孩子。没有十月怀胎,没有一朝分娩,感qíng怎么可能一样嘛!”
“芬芬,芬芬请你停下来。”骆东杰叹息着抱住蔡淑芬,脸上是心疼,却也没掩住无奈的微笑,“芬芬你别想那么远,那么多啊,我可没说要找代孕妈妈,你别担心啊。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啊?你不答应?”蔡淑芬倒是意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望着骆东杰,“你为什么不答应?
这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啊,难道你希望你这辈子绝后啊?”
“我没绝后。”骆东杰叹了口气,伸手握紧蔡淑芬的手,“我怎么会绝后?我还有听琴,听琴就是你我的女儿。不管当年你因为什么而给听琴改姓骆,但是对我来说,这都是你对我的信任和依靠。听琴是骆听琴,我骆家自然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