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泉戴上斗笠转身就走,不敢回头。如果回头,他会不顾一切跑回简桐身边,抛开自己身上的责任,甚至不管自己是靳家人!
可是他知,他的小老师也同样不希望他退缩。她一不胆怯,二不阻拦,甚至更越过重洋来到他身边,以她自己的智慧和努力默默支持她。
就算为了她,他也绝不退缩!
兰泉坐上出租车,转头望车外渐渐升起的朝阳,眼睛被那点点绽放的红色光芒温暖。昨晚他其实委屈了小老师,他知道她一直有点放不开——不管怎么样,中国女孩的骨子里还是传统的,J国qíng人酒店里的设施的确谁让她感到不自在。可是就像简桐都没能想到他带她去专门用于偷.qíng的qíng人旅店一样,梨本父子定然也不会想到。他只是贪婪地想要抱紧她的小老师整夜,只有这样他才能汲取足够的勇气和能量.
兰泉赶回鹿苑禅寺去,早课已经开始。兰泉连忙闪身进僧侣队伍,趺坐诵经。色空却走过来,扯了扯兰泉的衣袖。
兰泉跟着色空走出大殿去,东侧配殿里,李淑兰正无声端坐。兰泉一皱眉,急忙上前行礼。李淑兰叹息,“昨晚我整夜心神不宁,今早上便想着早早上山来听听寺里的早课。也多亏我来了,如果我不来,都不知道你昨晚私自出寺,竟然整夜未归!”
兰泉只能硬着头皮扛下罪责,“兰泉知错了。兰泉年少轻狂、xingqíng难定,这些日子在山上的确清苦,便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主母饶恕,兰泉再不敢了。”
色空也是说好话,“老夫人,二少已经做得很好。昨晚也正值他出外化缘,所以在外面挂单也是正常。”
对于刚刚剃度不久的新和尚来说,化缘本来也是必修的功课,所以色空的话还是比较专业,将李淑兰的怒气剪灭了几分。
“兰泉,我也知道你的xing子,明白青灯古佛的生活对你而言是一个难关——可是兰泉,别忘了你在我面前发过的誓言,你说你会通过任何考验,终将成为我梨本家族合格的继承人!”
兰泉郑重行礼。只有正式成为梨本家族的继承人,只有在梨本家族历代祖先的牌位前接受整个梨本家族的跪拜,他才可能真正掌握梨本家族手里的核心机密——所以无论这之前有多少道考验,他都必须勇往直前!
“第一关便是要入寺为僧,收心敛xing,学会以悲悯之心看众生,懂得在红尘乱象之中守清净——兰泉,这第一关你便走得磕磕绊绊!”
“兰泉,我还能寄希望于你能顺利通过第二关么?”
兰泉伏地,“主母,兰泉知错了。之后的考验,兰泉定然再不犹疑!”
“好。”李淑兰说着起身,“我已经在为你准备第二关。兰泉,记住不要让我失望。”.
兰泉跟色空一同将李淑兰一直送到山门外去,直到看李淑兰乘坐的滑竿消失在那条私人通道的远处,兰泉才咬牙切齿望色空,“色色,你出卖我!”(注:滑竿,一种用竹竿绑成的轻便小轿子,尤其适合山路行走。)
色空一听兰泉叫他“色色”,他就一哆嗦,“兰泉,求你别再这么叫我。”
“怎么可能是我!应该说是老夫人她直觉敏锐。”
兰泉跟色空并肩往回走,“老夫人说已经在准备第二关的考验——空空,梨本家族考验继承人,循例都有什么题目?”
兰泉又喊他“空空”,色空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兰泉不怀疑他了。通常兰泉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就称他为“色色”,平常不喜不怒的时候就叫“空空”。“空空”正符合佛法真义,所以色空比较喜欢这个叫法,“色色”就有点太雷人了。
“老家主继承梨本家族的时候,还没我呢,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多少听我父亲曾经提过,梨本家族对继承人的考验极为严格,有的甚至要未来家主忍受锥心之痛,让未来家主忘掉个人的爱恨,才能担负起整个梨本家族的责任。”
“忘掉个人的爱恨?”兰泉听着便是一皱眉,直觉联想到梨本父子给他做过的“特别医疗”。不过兰泉也清楚,梨本父子所做的定然与家主继承无关。至少梨本英男是不会甘心让他来当梨本家族的继承人。
梨本英男此人看似yīn柔,实则比他那个霸道的父亲更狠毒。
“好复杂。”兰泉只能叹了口气。提前的担忧只能是杞人忧天,他只能等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