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她忽然“啊”了声,站住。
他问:“怎么了?”
“鞋带松了。”
“我来。”他脸色柔和,语气却不容反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要一个瞎子摸索着给自己绑鞋带,她会觉得自己很无良。
“我来。”他重申道,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来到她面前就蹲下去,摸索着给她绑鞋带。理查很乖巧地在一边站着。
她觉得有点别扭,但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细细的,像3月的烟雨,细致绵长,缓缓流入心肺。
可能是练习过,所以他做起来动作倒是不慢,很快就绑好了。她低头一看,比她绑的还好,她对这些小事qíng一直做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她绑的鞋带很容易松。记得以前每次松鞋带,都是邵琛帮她重新系上,可是当初说好帮她系一辈子鞋带的人,已经不知道在哪里。
他站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挨得很近,他可以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清淡而悠远的花糙香,令人不忍轻易放手。
“像绑鞋带之类的事qíng,虽然我看不见了,可是我还是可以做到的,秦戈,给我个机会,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正常人。”他的眸子里是一片纯粹的坚定。
她抬头刚好撞进他的眸子里,那里深晦如大海,涌动着柔qíng,她犹豫半天终于说出口,“苏木良,你喜欢我什么?”
他想了一下,“不知道。”
平淡实在的回答,她以为他会说什么爱你之类,或者将她夸奖一通,可是他没有,他甚至对她说他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
路边橘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反she出温暖的光,此qíng此景此话,都让人觉得温暖感动。她感到心中涌动起一种软软的温暖。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苏木良,要是我说,我的心里有个无底dòng,有可能这辈子我都走不出来了,你愿意等吗?”
他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就算她不说,他也不笨,也该猜得到。他每靠近她一步,她就想逃,恨不得逃得远远的,若不是他现在固执一点,她大概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对于过去,他来不及参与,更无法抹掉,所以他只能等,等她慢慢走出来。
看到他似乎在犹豫的样子,她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真好笑,问得真傻真天真,有谁会愿意去等这样一个人呢?
“我们走吧,我饿了。”她绕过他,率先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从背后低低传过来,“我愿意,秦戈,我愿意等,等你走出来,或者我等累了,不想再等为止。”
她愣住了,他的话从她耳边拂过,带着点暧昧不明的低哑,却好像仙音般悦耳。她转身看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柔软,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不是说饿了吗?我们走吧,理查,go!”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追上他,然后拉住他的手,他微微一转,便与她十指相扣。
吃完饭回来,他们依旧散着步走回去,路过一个广场时,她看见有人在卖拉丝棉花糖,五颜六色挂在一起,特别好看,旁边有不少孩子在挑选,其中不乏大人。
她跑过去,要了一个粉红色和一个粉蓝色的,然后将粉蓝色那个递到他面前,“请你吃。”
“什么东西?”
“拉丝棉花糖,软软的,很好吃。”她边吃边回答,然后补充道,“你的是粉蓝色的。”
他低眉浅笑,“那你的呢?”
“粉红色的。”
但是他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既没动手吃,也不说不吃,那个棉花糖一直由他拿着。夏天热的快,回到公寓时,棉花糖早就融了,她气得骂他làng费钱财,说不吃可以还给她,他只是笑,然后淡淡地说,你刚才其实是不安好心吧?
见鬼了,他怎么会知道的?莫非他会读心术?她的确是有点“不安好心”,她刚才忽然很想看一个帅哥在公共场合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棉花糖,然后边走边吃的诡异样子。她一副心思被人戳破却极力想掩饰的窘迫样子,支支吾吾了一阵找了个借口就想躲回房去。
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顿时让他脸上流光溢彩,听到她要回房,马上叫住她:“秦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