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在生气,不,应该说她的确在生气。人说眼睛大的就是吃亏,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一双大眼便泄露了一切。赵曼曼也是这样,明亮的大眼睛难掩愈加旺盛的火苗,可他却觉得她的表qíng很是可爱。
他知道今天的事qíng并不怪她,她和秦小飒之间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藕断丝连,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嫉妒,发疯似的嫉妒。他没有参与她的童年,亦与她飞扬的青chūn擦肩,他错过了太多太多,八岁的年龄差距犹如一根隐形的刺,刺穿他的不安。
尽管她在生气,但她仍是关心他的。刚刚那句话险些让陆沛缴械,他很想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哄她几句。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原谅他的贪婪。是的,他想知道她今天的底线在哪里,究竟还能容忍他的冷漠到何等地步。
想法一旦在脑海滋生,身体便不受控制。伸手将她的手臂推开,看着她稍显不耐:“我说不喝,你听不懂?”
赵曼曼身体微颤,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头似乎晕得更厉害了,却仍然坚持将茶杯送至陆沛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听懂了,但你还是得喝。”
“赵曼曼,我不是你儿子,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陆沛紧着眉头狠心说着,她的轻颤他自然注意到了,但却控制不住得想要激怒她,欺负她,变态地期待着她的大规模爆发,看她为自己愤怒,伤心,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相信她是属于他的,无论是身,还是心。
脑袋快要炸开,周围的空气闷得令她想要作呕。qiáng忍着不适,赵曼曼再次将茶杯推近了一点:“你把它喝了,我就不烦你了。”
陆沛觉得自己很残忍,看着她几近苍白的脸,心却一横,抬手将她悬空举了半天的茶杯打翻。杯子失去平衡而坠落,与地板相撞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玻璃渣碎了一地,蜂蜜茶洒得满地都是。
赵曼曼再也无法忍受,眼睛一下变得通红,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她望着他,无声呜咽着,忽然张嘴说道:“陆沛,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你开心了?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现在满意了吗?”
说完笑笑,那笑看起来却无比凄绝,让人看了于心不忍。她蹲□,当着他的面捡起一块块玻璃碎片,陆沛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捞起身紧紧搂住,仿佛下一刻她就会从自己怀中灰飞烟灭一般,将她完全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不住地在她耳边低喃:“对不起,曼曼,对不起……”
陆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内疚当中,直到发觉赵曼曼瘫软在他怀里,这才想起她刚刚看起来不太舒服。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温度烫得惊人。将彼此间的距离稍稍拉开,陆沛摸着赵曼曼的脸颊,轻轻拍了两下:“曼曼,别睡。你发烧了怎么也不说,乖,先吃药,吃完再睡。”
将她拦腰抱起,看着她迷迷糊糊地呓语着,眼角还挂着泪,心里再次将自己骂了千万次。心疼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他何德何能,上天将这个傻姑娘赐给了他,他却这样糟蹋。--宝贝儿,以后不会了。陆沛在心里暗暗发誓。
将赵曼曼抱进卧室,放在chuáng上。从保健箱里翻出体温计,给她量了□温,三十八度七,将近三十九度。这傻丫头居然一声不吭,陪着他闹脾气,等她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拿自己的健康当儿戏,简直不像话。
陆沛将室内的空调关掉,将卧室的窗户和门都打开,保持室内空气流通。看她这qíng况八成是热伤风了,早就跟她说过不要把空调温度打这么低偏不听,平时又缺乏锻炼,睡觉还喜欢踢被子,现在知道难受了吧?忍不住揪了下她的挺翘的鼻子,在她迷迷糊糊间喂她服下两粒维C银翘片,又将裹着毛巾的冰袋压在她的脑门上。
空调停止运作后,室内的逐渐升温,热làng一波接着一波。赵曼曼热得又将被子踢掉,陆沛一直守在她旁边,不时给她换毛巾和盖被子。见她实在热得难受,便起身去找扇子。
像小时候那种人手一把的芭蕉扇早已难寻其踪,像诸葛孔明手里的那种白羽扇更是难觅其迹。陆沛记得赵曼曼前几天带了两把奥运宣传扇回来,就扔在客厅电视柜上,塑料制品,看着就不结实,但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勉qiáng凑合先。
陆沛半倚在chuáng的另一边,手里扇着小扇子,低头看着睡得安静的赵曼曼,这下终于消停了。很不习惯她这样安静无害的样子,忽然无比想念她张牙舞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