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在锦衣卫_作者:庄生公子(111)

  马车一直在外头候着,登车时,同行的校尉很识趣,伸手想要接过指挥使怀中之人。

  而牧容却反应极大,朝另一侧挪了挪身,一个眼神便制止了对方,护犊一般的态势让那名校尉咂舌而退。

  他一手托住卫夕的身体,撩袍子登上后室,“回府!”

  架马之人得令,旋即调转马头,鲜衣怒马在侧护送,一行人沿着官道火速赶回京城。

  这架马车乃是圣上钦赏,外面的不显山不露水,里头则是富丽堂皇,用料虽是敦厚,但急速行进起来还是会有些许颠簸。

  牧容倚在铺设蓝绸软垫的篷壁上,右手按着卫夕的头,将她完好的护在怀中。方才那般光景,想是受了严重的内伤,特别是虽是都能要人xing命的心口位置,更是不容忽视。

  他尽量保持身体平稳,可无法避免的震颤还是让她难受的嘤咛起来。

  迷迷糊糊中,卫夕愈发晕眩,喉咙灼热,像是喝了一口辣椒水,让她不停gān咳起来。

  她极力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而牧容却傻了眼,颤抖的手不断擦拭着她嘴角溢出的淤血。

  脸颊上的冰凉触感隐约揪回了她的一点神智,她微微仰首,使劲儿嗅了嗅。马车上的鎏金香炉燃着不知名的香,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但她却能避开纷扰,独独嗅到他身上这一缕熟悉的暗香。

  她像是吃了安魂药,方才那怕死的心态消失的无影无踪,唇角微勾的线条别样心安。“二哥……”

  她淡淡唤了声,虚弱声音带着颤音,登时揪回了牧容的思绪。他垂下眼睫盯着迷瞪的她,眸中神色晦暗难辨。

  天人jiāo战须臾,他的声音仿佛受她感染,抽gān力气般的gān瘪:“我骗你的,我不是二哥。”

  然而她却像是没听到,浅浅沉吟:“对不起,我逆袭失败了……真丢脸……”

  牧容一愕,手臂环她更紧,“不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声音传入耳朵仿佛隔了千重山似得,不过她的确已经尽力了。卫夕会心轻笑,细弱蚊蝇的嗫嗫道:“好累。我要睡觉,二哥别吵我……”

  睡醒了,说不准就回到现代了。

  “别睡,听话!”牧容顿然急躁起来,抚在她脸颊的手狠狠晃了晃,然而她却阖眼倚在他的胸口,安静的可怕,携出股一睡不起的错觉来。

  牧容凝睇着她,清隽的面容遽然笼上冰花。末了,他咬牙狠嗤,对外室厉呵:“再快点!违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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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同安大街。

  鲜衣怒马疾驰而过,其后跟着一辆雅致低调的马车。为首之人挥鞭厉呵,驱逐挡路之人。百姓吓得惶惶然,躲闪不迭的也只有幽怨倒地的份儿,嘴上却不敢多吐一个字。

  得到信儿的青翠领着几个丫头在府邸门口翘首以待,嘚嘚的马蹄声终于从远处传来,马车还未停稳,她便捋起裙角急慌慌地迎了下去,“大人,卫夕姑娘怎么样!”

  一晃三月未见,怎么又给伤了?

  牧容顾不得去答,甫一下车便疾步走进府邸,直奔寝房而去。一路上他脚步声风,面色不虞,青翠几人只能小跑着随在后头,各个识趣的噤声,凝重的气氛让她们大气也不敢喘。

  医馆圣手陈忠带着他的徒弟已在寝房恭候多时,见牧容抬脚跨进门,二人俯身作揖道:“见过指挥使。”

  牧容颔首示意,将卫夕轻轻放在chuáng榻上,这才拽开盖在她身上的墨狐披风,露出一张下颌沾满血迹的苍白小脸来。

  跟在后头的青翠被这场景一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招呼几个丫头去打热汤备用。

  早早有人将卫夕的病qíng通传了陈忠,病号一来,他俯身端坐,即刻开始切脉细查。昏迷之人他倒是熟悉,上次缉查章王府后就是他给这姑娘疗的伤。他不由纳罕,这段时日锦衣卫并没有大案缉查,又怎会伤成这般模样?

  诊完脉后,他又掰了掰卫夕的眼皮,这才站起身来。

  “qíng况如何?”牧容奋力沉下面色,意态不温不火,嗓音却带焦炙。

  陈忠如实道:“不太妙,脉来微弱滞涩,血形不畅,有心衰迹象。”

  牧容薄唇紧抿,只觉五雷灌顶,掩在阔袖中的双手紧了又紧,骨节错位发出瘆人的咯咯声,“别说这么多条条框框,人可否给本官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