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样呢!
商从谨张大眼睛,哑口无言。难道,难道阿央不应该留一留他?
非常没有待客之道的叶央,还催了一遍:“愣着做什么,早些走啊。”
“……我,我还是陪你疏理一遍已有的线索好了。”商从谨磕磕巴巴地开口,顿了片刻,走开几步拿起叶安北之前用过却没收拾起来的纸笔,沾了些墨汁,像是要把接下来说的内容一一记录。
直到这时,叶央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有点赶客的意思。不过不怪她,在军营久了,每天要面对的都是一群糙男人,她若是想让手下勤快些,就不能只说一句“你们看着办”,得把命令清晰准确地表达出来。
时间一久,什么小女儿家含羞带怯的心思都没了——真的不怪她。
不过看商从谨那副样子,的确很有意思。他一不自在,就会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只那张脸还冷冰冰的。
叶央轻笑一声,换了个坐姿,开始步入正题:“起因是太仆寺的马种一点点消失,文大人死于羽楼的不传之毒魂色销,跟素和炤是同一种,所以能断定是他们下的手。”
商从谨点一点头,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文大人和羽楼有关。”
“羽楼的线索也出现在画楼中……”叶央叹了口气,可惜将那里守了几天,一无所获,除了找回叶晴芷,“但画楼并无异状,若文大人和反贼有牵连,那里恐怕只是个接头的地方。”
和着雨声,她的右手食指敲打着桌面,不自觉敲出一串军校里的晨鼓节奏,“军器监的人显然也不清白,居然敢在宫中下手。查得再细,也不知前朝余孽还有无残存,也不知文大人是否被他们所害。”
“前朝……余孽?”商从谨提笔yù记,笔尖落在纸上,点出了一滴墨渍,才觉得不对,追问道,“你说什么?”
叶央和他一样疑惑,重复一遍:“羽楼残部联合前朝世家,企图谋反——难道不是这样?”
“难道,是这样吗?”商从谨将笔架在砚台上声调犹豫,凝神想了想,眉头皱起,隔着几步的距离和她对望,蓦地紧张起来,“坏了!我们着眼的地方不同,也想偏了!这一招,怕是使错了!”
什么意思?
叶央从他的脸上读到了太多紧张,开口时总觉得声音飘得很远,不像自己发出来的,“你是说,谋反幕后人,并不是前朝皇帝的旧部?”
……
多事之秋,当真为多事之秋。
泥沙淤积,huáng河改道,本是每朝都会面临的问题。但大祁备战在即,这问题就更严重了些。最关键的是,又赶上了地动,虽无百姓伤亡,可难以加固河堤,造成的损失也不少。
只不过凌驾于这个消息之上的,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女子乱政,才会致使huáng河震怒,我朝危矣!”
总之,大祁现在的灾星就是个女人,十七八了还不出嫁,每天对着一群男人指手画脚,很不好。在别有用心之辈的煽动下,一些失了土地的农民还把huáng河改道的事算在了她头上。
叶央表示,她是无辜的。
宁远将军又不是最近才当上的,怎么前两年就没事儿呢?
当然,这些都能含糊过去,却有一事,让她不得不急得团团转。之前为了打消反贼的戒心,叶央故意在皇上面前讨了一顿骂,目的是能让自己暗地里有所动作。
可流言一起,她的计划就全乱了!
幕后人正好借此由头,把矛头指向叶央,将各种天灾人祸,包括某户农家的牛拉了肚子都推到她头上去!据商从谨分析,恐怕过不了多久,朝中便会有人上奏折,请求罢免她的官职,否则大祁依旧要完。
各种流言蜚语尘嚣直上的时候,皇帝估计是被弄得烦了,圣旨一道,上云“妇人当归内院”,让叶央在家歇两天。
当然,私下里却没让她放松对反贼的追查。可惜再这么下去,很难保证皇帝会不得不做出些举动,比如真的将她罢官,好来堵住悠悠众口。
谁能想到幕后人会顺水推舟,借了满朝文武来对付叶央?反正她在言官中的评价不怎么好,正好把名声搞臭了,还能顺便推到太子头上,说他与女子为党,着实不贤——当初叶家人可是在皇帝面前为太子qiáng行辩解的,现在说他们没关系,谁信?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