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云枝推门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有茶壶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边,“晚上就别喝茶了,我取了些桂花饮,桂花是府中院子里的,味道很香,我扫下很多,若喜欢还有呢。”
说罢,热酽酽地给她倒了一杯。
叶央喜欢闻起来香口感却不甜的东西,眼睛在烛光下一亮,赶忙伸手捧起,大口喝掉一半。
“咳,咳……”喝得太急还呛了嗓子,她伏在桌上不住咳嗽。
云枝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口中埋怨:“娘子,这可不是军校里,你饮慢些,也不会误了军机的。”
“咳咳!”叶央仍在咳嗽。
咳着咳着,就喷出了一口血。
“娘子!”云枝大惊失色,一时间张着嘴巴,除了反复呼唤,竟然想不起来要说些别的什么!
陈娘尖叫一声,惊动了外面的人,不多时闯进几个丫鬟小厮,见叶央痛苦地伏在桌上,面前好大一滩鲜红,个个脸色剧变,赶忙去禀报老爷。
三更半夜,定国公府闹起来动静格外大,很快惊动了附近的几户人家。
商从谨稳坐怀王府,听了聂侍卫禀报,松了口气,“中毒了吗?中毒我就放心了——咳,不是,你赶紧派个太医去瞧瞧,做仔细些,别让人看出破绽。”
☆、第113章
亥时三刻,早过了宵禁,定国公府门前还是灯火通明,有人进进出出,且无人敢管——听说叶将军被jian佞所害,身中奇毒,腹痛如绞,吐血不止呢!
那一批批人都是大夫,给将军解毒的大夫!
连怀王府都派了御医,此事当然不容小觑。不过外头传的沸沸扬扬,听起来凶险,事态却在可控制的范围里。
毒药是叶央问商从谨要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看上去要厉害,发作时动静越大越好,二是要能救回来,毕竟她还不打算以身殉职。怀王殿下认识的奇人最多,选一种合适的毒倒不是难题,还自作主张地帮她添了一条:“发作时最好没什么感觉。”
药是跟着信一起送来的,那时候他还不死心的问:“就不能做个假,装一装?”
“——我把希望寄托在反贼身上,他们既然谋划好要害我,必然会留意着国公府的动静,就怕在外头找的大夫里也有他们的人,那时候就近一查探,若是伪装成中毒,也说不过去。”毒发前一个时辰,叶央捏着鹅毛笔,在信纸上写着潦糙的字,“只要我一倒下,造成jian计得逞的错觉,对方觉得我无法再统领神策,肯定会有新的动作。”
而且,只要一中毒,她的身份就从“活蹦乱跳的”年少将军变成了“受害者”,就不信那时候还有人缠着不放!
计划的根本来自素和炤,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有人要害将军,叶央才会出此下策,毕竟谁也不是天生的自nüè狂,有事没事都爱吃个药的。不过素和炤如此笃定,倒教人觉得很奇怪……
话说回来,商从谨提供的那一剂药真是立竿见影,来来往往的大夫一进清凉斋给她号脉,只见从帷帐伸出的一只手,骨节分明有力,指腹和掌心都有薄薄的茧子,立刻抽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二指搭上手腕,生怕号脉出了差错,再被有意见的神策军找上门去。
血也吐了,脸色也蜡huáng了。只要给叶央瞧过病的大夫,都摇头叹息说毒xing霸道,一切只能看天意。
而当事人jīng神头很好,只是身体略无力些。
一切都按部就班,她只觉得对不起陈娘她们,身旁的几个小丫鬟都是没经过什么大事儿的,贸然告诉她们底细,只怕装不出那副担忧的样子,倒叫人看出了破绽。
故而知道真相的,唯有提供道具的商从谨,和出坏主意的素和炤两个。
天亮之前,又多了一个。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国公府外院,某处偏僻的角落,因为黎明前那段时间人睡得最熟,少了顾忌,晴芷的声音便格外尖利,“反复说了多少遍,有人要暗害叶央,让你去提醒!结果呢?你就是这样提醒的?”
因为焦躁,她咬住下唇的模样很是狰狞,快步bī近,右手五指扼住素和炤的脖颈,“羽楼最好的毒无色无味,直到发作前都不会有任何异状,你怎么就不能小心些!若是叶央死了……她一死,这府里的主子非得把我赶出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