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完,他脸上突然一凉,一杯水被韩书茗在盛怒之下全泼在他脸上,连发梢都在滴水,下巴上更是连成一线,全渗进了他价值不菲的范思哲西装上,别提多láng狈。
周围桌上人人侧目。
程展锋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他冷冷地盯住她,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韩书茗重重地放下杯子,胸口剧烈起伏着,脸涨得通红,连眼圈都红了,心中更是又气又恨。自己的设计被侵权,本来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劳动成果被别人侵占,想要讨回一个公道,居然承受这样的污rǔ。面前这个人渣,看来衣冠楚楚,却是只衣冠禽shòu。不知道王总为什么会请了这么一个律师,现在,如果王总不换律师,她不想再继续了。如果维权的过程是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添堵的过程,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这程展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三个月前自己和李子宏看房的事,以这件事来质疑她的职业cao守和人品,这无异于在她心里狠狠地捅了一刀。旧伤又被揭开,疼痛如此剧烈,她觉得身子不断颤抖,那种尖锐而清晰的痛与恨,就要把她的身体锯开。
放下只是掩盖在平淡面目下的假相,三个月的物是人非,已经让她受尽折磨,面前这个毫不相gān的外人,因为一点小过节,就成功地把她的心凌迟了一回!何等jīng准的报复,何等有力的报复!
她咬着唇,bī住即将涌出的眼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从背后望去,她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着,像寒风中的落叶,衬得她的肩很瘦削很单薄,可她倔犟地挺直了背,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程展锋说出那番话,料到可能会有的后果,但是他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很qiáng大像只刺猬一样尖利而泼辣的女子,突然就脸色发白,眼圈通红,大受打击般离去了,她身子轻微的颤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被bī回去的眼泪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番话杀伤力是qiáng大了一些,但qiáng大到这程度,却是程展锋没有想到的。
他悻悻拈起纸巾擦去脸上的水,看着她逃一般出了咖啡厅,轻轻皱起眉头,这个女人是自尊心太qiáng,还是神经质?换谁也会这样猜测,他只是说了出来而已。他不想沦为商业斗争的工具,首先当然得先知道事qíng的真相。言辞锋锐一向是他的特色,正因为这样的特色,他才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
今天的谈话又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既然她不肯说,他只能继续调查取证。
对于她的一切,他知道得并不多,而且着重于三个月前那段时间的了解。也许,他可以见见她的男朋友,旁敲侧击一下,看有没有收获。
从咖啡厅出来,程展锋接到爸爸的电话,程爸爸一向比较严厉,程展锋从小怕到大,现在虽然不怕了,但那种从小形成的敬畏是不会改变的。
程爸爸显然是听了程妈妈说儿子已经有女朋友,所以打电话来确认的,声音里透着欣慰和掩饰不住的喜悦。
程展锋自食其果了,当一个谎言说出时,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为这个谎言圆场,他深深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哲理xing。
面对爸爸的询问,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
结婚,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怎么就冲口而出了,现在叫他到哪里去找个女朋友结婚去?
对待工作,他从来自信从容,再难办的案子也不是障碍,可感qíng的事qíng,他却一筹莫展。
还好程爸爸的电话简短,程展锋舒了口气,发动车子,三点有个案子要开庭,孙柳红是个称职的助理,会把一切准备好,他很放心,回家换了衣服开车直接去法庭。
韩书茗一口气冲出了咖啡厅,羞愤和气恼,伤痛和难言的苦涩占据心头,相比较,她宁愿程展锋继续叫她剩女,继续当她是被剩下来的那个。可是,他从哪里知道自己的事,知道有个李子宏,知道有个五一的婚期?
她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她输给了金钱,可她也不愿意他把她和李子宏再联系到一起。这个可恶的男人,还是个什么知名律师,作为原告,她承受的不是维权的尊严,而是无尽的骚扰和羞rǔ。
脸上有些凉,她伸手一摸,居然是泪,先前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现在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可是她却已经分不清,这泪到底为什么而流。
当然不是为李子宏,那个男人不值得。
为程展锋的羞rǔ吗?他配吗?他不过自以为是却巧合地戳中了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让她感觉到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