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书茗站在沙发前,在昏昧的光线下,看着面前这个熟睡的人。睡梦中的他略皱着眉,不知道是日有所忧还是梦中有所扰。呼吸却很平稳,唇线微抿,棱角分明的脸在这一刻也显得很柔和。
脑海中不自觉浮出来先前破门而入救她于危难,看向她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怜惜,以及不在意她的冷脸默然留下来的体贴和温qíng……她在心里轻轻一叹,他虽然看起来冷傲淡漠,其实是个好人。
她怀着难言的心绪打量着他良久,直到感觉一阵冷意。终于回过神来,原来先前并没有关窗,夜风透凉,他只穿了一件衬衣,这样睡很容易感冒。她赶紧去关了窗子,又去卧室拿了他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他身上。
再回去睡觉时,心qíng平静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知道外面有他,还是所有的疲惫都侵袭而来,睡得很安稳。
被闹铃声惊醒,韩书茗从chuáng上坐起来,她设的是定时闹钟,不管前一天遇到什么事,这个闹钟都尽责尽职地每天按时闹响。
起chuáng去洗漱,程展锋也已经起来,在沙发上睡一夜,他的衬衣有些皱了,不过,穿上西装,应该看不出来。
他记得,昨天西装他给她遮身,难道是她半夜帮他盖上的吗?
两人打了个照面,韩书茗低头,匆匆道:“早上好!”
“早上好!”
她已经金额了洗手间。十几分钟后,她出来,对他道:“嗯……洗脸台上我放了新牙刷和新毛巾,你可以用!”
“谢谢!”这些日用品他自然不会随身带,确实不可或缺的,正在想怎么解决,想不到她已经帮他准备了。
这让他在心喜之余也很意外,她怎么会帮他准备这些呢?这样的体贴,似乎不是她会做的事qíng,但是,那件本来在她卧室的西装,是谁盖在他身上?
刷过牙,洗过脸,他神清气慡地从洗手间出来,一抬眼,韩书茗也正从小小的厨房出来,餐桌上有早餐,jī蛋、面包和牛奶。很简单的东西,jī蛋是现煎的,面包在微波炉里热过,正散发着食物的清香和热气。
韩书茗看他一眼,说道:“凑合吃点,我这里只有这些东西!”
“没有关系,我不挑剔!”程展锋笑了笑,也不客气,和她一起在餐桌前坐着吃早餐。
韩书茗撕了一片面包,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却有点神思不属。程展锋也很沉默,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话题,即使有,现在他也不想先开口,谁知道她qiáng烈的自尊心什么时候又膨胀,给他冷脸。他宁可享受一份安静的早餐,也不会自找没趣。
两个人都不说话,吃着她亲手煎的jī蛋、热好的面包和牛奶,他有点错觉。他们似乎真的像一对普通的烟火夫妻一样,这样的平静安然,这样的平淡自然。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而已,这样的的时候,今天算是意外,以后也不会常有。
他悄悄打量她,昨天的遭遇从她脸上已经看不出痕迹。除了偶尔有些失神,她的脸色非常平静。但那些伤掩不住,被李子宏掌掴的印迹还在,她穿的家居服虽然宽大,可是衣服没能遮住的地方,那细白的脖颈上,甚至手臂上,一道道红印还那么明显,衣服遮住的大部分地方,想必也是。
换了任何人遭遇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恢复过来。而她,竟是那么坚qiáng的人,还是她把那些伤与痛全隐藏在心里,滴水不漏了呢?
吃完早餐,她把餐具收进厨房,清洗gān净,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在,她意外:“你还没走?”
“我送你上班!”
韩书茗淡淡笑了,带点轻嘲,指指脸上,说道:“我这样子怎么能去上班?”竟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如果她去公司,只怕所有同事都以为她遭遇了家庭bào力,然后接受一大堆或同qíng或讥笑或揶揄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程展锋一怔,也是,他能看到的伤,别人也能看到,只怕还会加上一些带着颜色的联想,而对象,肯定就是他。
她的轻嘲让他有了几分尴尬,咳了一声,道:“哦……也对,那你好好休息。开门要小心……嗯,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她看他,不说话,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些冷静的审视,意外和探询,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突然就有些láng狈起来,匆匆地道:“那就这样,我先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