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夫没有再理会三人,拿起杨天河的左手,解开上面的手帕,认真地清洗之后,上药再包扎好,“你们也看到的,他这手指已经伤了骨头,这根指头算是废了。”
说完这话,便专心地把脉,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得出和那老大夫一样的结论,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对杨双吉的不满才更盛。
杨双吉父子三人自从清楚地看了杨天河那小指头之后,三张脸都白得吓人,在此时此刻,他们甚至有种在做噩梦的感觉,仿佛一觉醒来,老四还在地里活蹦乱跳地割麦子,因为他们实在不明白,明明之前老四什么事qíng都没有,割麦子这事他又不是没gān过,怎么这一次就弄成了这样?
好久之后,才放开杨天河的手,拿出银针刺xué,并没有急着拔出,声音略显低沉地说道,“二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四这病完全是因为长久的cao劳所致,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会认为他是因为想偷懒才装病的?”
“我,”杨双吉要如何说,现在想想,老四之前确实是几个兄弟之中最勤快的,农忙时候他gān的活最多最重,就是农闲了,也没有在家里休息,而是去城里找活计,想着他每次风尘仆仆地回来都会带回来银钱,这样的老四,他为什么会那样想?
杨天江努力地缩小身体减少他的存在感,虽然他知道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决定了的事qíng就很难改变,可在这件事qíng上就是他自己也不认为他是完全无辜的,当然,若真要追究责任的话,在他心里,主要的还是在杨双吉身上,而他,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你也不必跟我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杨大夫看着杨双吉这样,对于这件事qíng他也不是非要有个答案不可,刚才之所以那么问,也只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如今我们还是说说老四的病qíng吧,在身子没养好之前,重活是一定不能再gān了。”
杨双吉点头,即使杨天河不是长子,也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可也是他的血脉,怎么可能会一点也不在意。
“别看着他身体qiáng壮,其实内里差不多都被掏空了,虚得很,”说到这里,杨大夫心里都止不住的难受,他实在不知道像二哥一家子这般拼死拼活就为了能够送出一个读书当官的后背,到底值不值的,他这些年在外面见识不少,在他看来好些当官的看起来还没有地里刨食的农夫活得自在,好些人的下场啧,他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虽说和杨双吉是算是兄弟,可到底隔了好几房,这些话杨大夫自然是不会跟他说的,况且,他也知道,即使是他苦口婆心地说了,也不会有用的。
“今天这事虽然还不至于会所他的身体是彻底垮了,可也好不到多少,”杨大夫继续说道:“接下来一定要jīng心地调理,不然的话,白发人送黑发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得不说这一句话吓到了杨双吉,他是明白杨大夫的个xing,从不会夸大病qíng,眼神更加复杂地看着chuáng上的杨天河,或许这一次他是真的错了。
“我开个药方,估计得吃上好一阵子,二哥,你要有心里准备。”杨大夫接着说道。
这个心里准备杨双吉明白,是让他准备银子,“杨老弟,你开药方吧。”
对于杨双吉的态度,杨大夫还算是满意,“这药方中须有一味百年人参,当然年份越久越好,最低也得一百年的,才能起大补元气,滋yīn补身,扶正固本的作用,对调理好他的身体是极好的一味药。”
百年人参,杨双吉父子三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他们就是再没有见识,也知道这人参是极贵的药,更何况还必须的一百年以上的,他们哪里有银子?难不成让他们倾家dàng产?无论是做大哥的杨天山还是身为三哥的杨天江心里都是不愿意的,他们还有儿子媳妇好不好?
要说杨双吉,如果不是老五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参加秋试,即使是倾家dàng产他也会选择救杨天河的,可那也只是如果,事实并不是那样,在杨双吉的心里,杨天赐的前程是关系到能不能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天大之事,没有什么事qíng能比这个更重要的,所以,他也是不愿意的。
“杨老弟,没有人参就不行吗?”当然,杨双吉并没有立刻拒绝,想了想开口问道。
可杨大夫是什么人,见识过更多比杨双吉有心机的人,如何能不明白杨双吉心里的想法,“若是不赶紧地将他身子养好,这么拖着,即使不早死,也是一辈子的药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