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嫡出_作者:果木子(144)

  再往远了说,二房里如今就只有崔煜这一个嫡子,只要他不走在自个老爹前头,往后这爵位是跑不了的,到时郑明珠便是正经八本的诰命夫人,既是名门又是权贵,王氏心里头直乐,不禁暗道还好是将郑明珠早几个月嫁了过去,否则出了这事一等一拖,怕还不知会生多少变故。

  邓环娘瞧明白了王氏的想法,便直接道:“只要这三年的守孝期里亲家公不叫人挑了错处,三年期满后自然就会按礼袭爵。煜哥儿和明珠这些孙儿辈分的也是要守足一年,明年的正月里怕是就不能回府里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拜年请安,母亲可有什么话要媳妇jiāo代给明珠的?”

  王氏吊着眼梢说:“只要素衣素服,不参加礼宴,不食荤腥,也是可以回来拜年问安的”,随即想了想却又道:“罢了罢了,礼上是这般说,但守孝是大事,你且嘱咐明珠,叫她到时莫要惦记着回来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与旁人不同,更得重礼制才是。”

  邓环娘道:“是,媳妇定会将母亲的话原样嘱咐给明珠的。”

  王氏斜着瞥她一眼,是个懒懒的不爱搭理的样儿。

  他们不停歇的赶了一整日的路,明儿还要早起,老太爷又叮嘱几句遂让他们赶紧回去歇下了,第二日一大早,郑佑诚带着邓环娘、明玥、以及二老爷郑佑礼赶往清河。

  原本明玥是不用去的,但郑泽昭和郑泽瑞一时无法赶到,就须得有个明珠的姊妹去哭一场,因而这个任务便落到了明玥的身上。

  早上走之前邱养娘便叫明玥要多吃一些,说今日这可是个力气活儿,明玥倒是有这个心里准备,结果到了清河一看,仍旧吓了一跳。

  离着崔府尚有十余里地便可见沿路各家所设灵棚,恸哭之声不绝,等到了崔府,一下马车,明玥还没等打量崔家是何等清贵名门,在朱门之外当先就听了一嗓子惊天动地的哀哭!

  “父亲啊!呜呜呜……父亲!啊啊!父亲!”

  这恸哭声嘶力竭,悲天怆地,让闻者也不自禁想要伤心落泪,明玥吸了口气,扫一眼挂满白绫的宽大门楣,忙敛目跟在郑佑诚和邓环娘身后踏进府门。

  甫一进去,崔煜便迎了出来,他身上披着粗麻布fèng制衣边稍显整齐的齐衰丧服,腰间和头上都以稍细些的麻布带子系着,眼圈发红,见了郑佑诚和邓环娘便行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郑佑诚忙扶住他,声音也是哽咽起来:“贤婿,节哀!”

  崔煜抽咽着点头,又和明玥见过礼,便即引着他们往灵堂去,才走了几步,便有小厮跑过来报:“少爷,老爷哀伤之极,哭晕过去了!”

  明玥在后头听见被唬了一跳,却见崔煜抬胳膊拭了两下泪,要哭似地说:“快去让人喂两口清水吧,不饮不食,今日已是第三天了,父亲之悲痛,我等亦能同感,但不能哀毁了身子啊!”

  小厮听了,忙哭着又跑回去,让人给二老爷喂了几小勺清水。

  ——在这以孝治百官的时代,子为父之丧是最根本,不够哀伤不只受世人指责,更会贬官受罚;而过于哀伤而至重病不幸随先人而去,不能守满三年孝期,同样视为不孝之举,也是要受世人诟病的。

  崔煜领着郑佑诚一行来至灵堂时,崔家二老爷刚刚清醒,他旁边还跪着与他年纪相仿,同是穿着最粗制的、完全不修边幅的斩衰丧服、形容憔悴的两人,应是崔家的三老爷和四老爷。

  郑佑诚带着邓环娘和明玥见过礼,几人哭不绝声,见了跟没见一样,只顾着哀痛,郑佑诚自知道这个礼,自带着邓环娘到下面磕头,设灵堂的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郑佑诚和邓环娘在前边停了,崔煜则带着明玥往人群后面走,后面先是崔煜的堂兄弟们,再往后就是各房的姑娘、媳妇。

  崔煜带她寻到郑明珠身边,郑明珠一身孝服,边哭边抬头看了明玥一眼,继而“嘤”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满院子都是哀声,明玥不敢怠慢,忙也拿出邱养娘早用姜汁给她浸过的帕子,挨着郑明珠跪下,呜呜地哭起来。

  她们是午时到的清河,这一气直接哭到了太阳快下山,期间没吃过东西没喝过水,明玥觉得眼泪都快要被呛的流gān了时,才终于有人上前扶起了她们。

  明玥刚刚见邓环娘已和崔夫人一并走了,这会子便只得跟着郑明珠先回她的院子。

  郑明珠在路上拭gān了眼泪,勉qiáng的搭着明玥胳膊,哑着嗓子问:“祖父、祖母可好?昭哥儿到京里了吧,瑞哥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