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出了揽月楼,跟郑明霞、郑明珠等人一并去王氏的松jú苑,路上瞧见一个好久没见过的身影,——白露。明玥心里微微纳闷儿,不过并未开口,然而郑明霞刚好也瞧见了,便径自给她解释说:“伍……就是以前的二哥,这几日也在家里呢,听说是初五那天过节祖母特意让四哥叫来的。说来也是,大过年的,伍二哥府里虽也是又得赏又有丫头婆子的,不过毕竟不如在这热闹些呀。方才多半是出门了,晚些你就见着了。”
明玥“嗯”了一声,轻轻点头,临近松jú苑,见众人神qíng都收敛起来。王氏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现在又动不动就发脾气,不见人,众人里也就郑明珠能在松jú苑待一阵儿,其他几个孩子在外头问个安就被打发回去了。因而此时,众人都不由瞥向郑明珠。
郑明珠这些天越发消瘦,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的糟心事中缓过劲儿来,又直接听闻朝中已大变,崔煜已死,鲁国公府几十口子皆下了狱,这一日日的,她心里真不知该作何滋味。王氏悔极恨极,每每与孙女相对,总在心里更悔更恨一层,只是如今动弹不了,话也说不利索,只是白白的垂泪罢了。
院中的婆子丫头见一行人进来忙挨个行礼,明玥在院中站定,看了一下说:“还是大姐先进去报一声吧。”
郑明珠抿抿唇,微福个礼,先进了屋。
院子里静悄悄的,郑明珠进去了好一会儿,从外头能隐约地看见正房里有人影不停走动,又过了半晌,白霜总算出来道:“各位姑爷、姑奶奶,姑娘,哥儿们都请进屋吧。”
裴云铮看看明玥,轻轻拉着她进了正房,众人跟在身后,一进屋明玥便闻见一股浓浓的熏香味儿,郑明霞还忍不住咳了两声,明玥见屋里燃了两个香炉,其中一个是新点的,再往炕上望去,见一条簇新的姜huáng色长条锦被之中,王氏只露了个皮包骨头的侧脸出来。
明玥大抵猜到屋里方才是怎么了。
她也只装不知,与裴云铮一并跪下,磕头:“祖母,孙女/孙婿给您拜年,愿您身子早些康健,福寿同齐。”后面的众人初一便已特地给王氏磕过头,但这会儿也都跟在后头行礼。
王氏往地上看了一眼,只见地上跪着的一双人锦衣华带,裴云铮不言不动,却是气势隐成;而明玥,面色红润,眼含光华,从头到脚处处jīng致……这一眼却又让她心里头扎了一下,鼻子了哼出一声,王氏连嘴也张不开了,她别过去头去,微抬一抬手便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焦嬷嬷在一旁忙端了银盘过来:“姑爷,姑奶奶,这是老太太封的压岁红封,今儿她老人家有些乏,拜过年便成了。”
明玥接过红包顺势站起来,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几人都露出一个“快走吧,这已经不错了”的表qíng,明玥心说也真是,左右她和裴云铮的礼已尽到了,便顺着话退了出去。
出了松jú堂,三老爷和三夫人也来了,便邀明玥和裴云铮过去坐,明玥忙说还没见过爹娘,这方岔过去了。
到了长房里,邓环娘早已耐不住地在来回踱步了,一听说他们已经进了院,便急急地迎到廊下,“我儿!”她眼泪下来了。
明玥也快走几步,“娘,您怎么出来了,快进屋。”
“哎呦!”邓环娘都顾不上让他们先见礼,因之前听说了明玥被抓走的事,担心地要死,天天烧香拜佛,就怕明玥有个三长两短。“伤哪了?好了吗?”邓环娘上上下下的检查明玥,裴云铮愧道:“是我的疏忽,母亲。”
“唉,云哥儿”,邓环娘这才想起来,“啊,应该是侯爷……”
裴云铮一礼:“母亲还是按原来称呼我吧,您是长辈。”邓环娘一笑,忙招呼她们:“看我一急都忘了,进来进来。”
郑佑诚已等在中堂,他这几日心qíng也不错,见裴云铮带着明玥进屋,也起身,“侯爷……”
“父亲”,裴云铮先一礼,“本应前几日就回来的,耽搁得晚了。”
郑佑诚笑呵呵地摆手:“不晚不晚,朝廷也是才放休。”
明玥将邓环娘拉到坐上,笑道:“您二老先请上座,容我们给您拜年呐,女儿可还等着讨红包呢。”
邓环娘笑着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就知道你!成成成,老爷,这丫头都等不及了。”郑佑诚也笑了,他心里涌起两份得意,便也提了袍子坐好,于是明玥与裴云铮欢欢喜喜磕了头,得了两份沉甸甸的大红包,九娘和十哥儿也过来,邓环娘也招呼郑明珠,又各赏了他们俩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