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还是活了下来,剥去那层真心真意、会哭会笑的皮,成了端庄静美的临平郡主,成了现今的镇宁侯夫人。
可是,看到这样的长平公主,她忽然觉得自己仿若死灰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那个鲜活的自己仿佛也跟着复苏了。她握住长平公主的手,声音冷的好似冰冻住了一样:“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她柳叶似的长眉拧了拧,嫣红的唇角轻轻勾起,整个人便如初日芙蓉一般的美丽温柔。可是,她口中吐出的字句却如磨得轻薄锋利的刀片,几能见血:“若是人死了,那婚事自然不能算数。”
长平公主到底没经过事,她的脸立马白了,像是吓到了似的:“要是被父皇、母后知道......”
“他们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不相gān的女人责罚你不成?”临平郡主的声音沉静至极,但是这里头却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偏执,“你是当今所存的唯一血脉,皇后所出的嫡长公主,何其尊贵,岂可与一般的下臣之女相提并论?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也自有皇上和皇后替你担着,绝不至于叫你偿命。”
长平公主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裙裾,她的声音有些紧张,咬了咬唇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去:“我,我......”不过是一面之缘,一时的少女qíng怀,她哭是哭着,可一时之间哪里能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临平郡主却是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胆小鬼......”她低头看着自己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笑容冷淡,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婉转,仿佛唇齿之间缠绵而出,“下月里,汝阳王府就要开赏荷宴,肯定是要乘舟采莲的,若是有人意外落到湖里,难不成还能怪到你身上?”
长平公主的眼睛亮了亮,她没立刻应声,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匆匆起身,告辞道:“我要回宫了,父皇和母后还在等我呢。”
临平公主也没再说下去,仿若无事的送了她离开,等人走了,她忽而低头笑了一下。
“真蠢。”她轻轻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长平公主。
沈采薇自然不知道临平郡主和长平公主的话,她这时候正和沈采蘅一起躺在chuáng上说着下月里汝阳王府赏荷宴的事qíng。
汝阳王府赏荷宴的帖子千金难求,可沈家姐妹却是不愁的。她们和裴家几个姑娘的关系一直没断,虽然国丧期间不怎么外出,但是也常常互相通信,jiāoqíng倒是很不错。再者,因着裴氏的缘故,汝阳王妃对她们的印象也不错,故而早早就送了帖子来。
沈采蘅刚刚吃过莲子糕和莲叶粥,仰着头看着绣着花鸟鱼虫的chuáng帐,眨了眨眼遐想道:“不知道京里的赏荷宴和松江里的有什么不一样的。”说不得会有许多不一样的好吃的。
沈采薇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能有什么不一样?”她顿了顿,抿抿唇道,“还不是一个荷塘,一群人?大多的人还是你不认识的。”
沈采蘅不依不饶的凑上来和她说悄悄话:“我听娘说,因为夏天快过了,荷花马上就要谢了。汝阳王府的赏荷宴上,还要比一比谁采的荷花好看,得了第一的能得王妃的赏赐呢。”
沈采薇忍着笑鼓励她:“那你加加油,一定要采一朵最好看的。”她近来心qíng极好,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含笑的。
☆、143槐叶冷淘
沈采蘅在旁看着实在忍不住了,她凑上去戳了戳沈采薇的梨涡,嘟起嘴故作恼火的道:“你一天到晚笑笑笑,有这么高兴吗?”
沈采薇想了想,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嗯,很高兴。”她忍不住抿了抿唇,语声沉静如同流水。
沈采蘅知道她高兴什么,故意道:“嫁人有什么好的,我娘说,还是做姑娘的时候最自在。”
沈采薇只笑不语,拿眼看着沈采蘅,直把人看得红了脸,才慢悠悠的道:“那可好,迟些儿我去和三婶说,叫她把你的婚期定得晚一些。”
沈采蘅听到这里,面颊微微有些红,咬了咬唇,才拉着沈采薇的袖子小声说:“二姐姐,你别......”她眼睛就像是黑葡萄一样又黑又亮,天真之中难掩羞涩,“颜五本来就比我大许多,再多等几年就要及冠了,颜家那边肯定要坏事的。”
沈采薇也不知怎的近来就这么喜欢逗妹妹,不过见着她这样羞涩的模样,心中一软就凑过去拉了拉她的手,悄悄和她说话:“我上回见着你给他送画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