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显身子微偏,倒让忆君的手扑空。见她抬头神qíng微讶,尚显轻声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伤?忆君才想起来自己胸口被刺破皮,经一提方觉得有一点儿疼,她笑着摇头:“不要紧,只划破了一点皮。倒是十六郎和我阿兄,都是因为有我在,你们才不能脱身。”
忆君真心实意说抱歉,她对子君不是十成十的当成亲哥哥,至于尚显更是才见面三次,说萍水相逢都不为过。坐拥他人十足的诚心,让五分心仍在神游的忆君着实难安。
尚显只略扫一眼忆君真挚的神qíng,将头别过,望着对岸,“郎君要来了。”
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对了,他在等待武英侯。
忆君也望向河对岸,曲江这么宽,水虽流得缓,河水会有多深?连人带马,对岸的人要怎么过来?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尚坤领头,河对岸十几骑蹄踏碎石,伴着‘哗啦’水声一齐入河,马蹄扑腾打起河水升雾,一片白光浮影,河中的人带出几丝神秘色彩,人与马更像是在云雾中穿行。
随着马儿轻嘶声,黑色骏马率先上岸,晶莹水珠顺着马身上的毛滴落,嘀答在糙地上,马上的人屹立不动,瞥过地上四具死尸,轻声冷哼。
尚显早拉子君过去半跪行礼,“郎君。”
不用猜,郎君现在心里怒火冲天,尚显硬着头皮唤过忆君,代为介绍,“郎君,这是阿圆,子君的妹妹。阿圆,快见过郎君。”
忆君垂头福身,算是行过礼。
尚坤盯着地上站的三个人,尚显这臭小子原以为是给他自己相媳妇,却原来……
尚显站离忆君三步远,脸上脖颈带着伤,衣襟也被扯破,微勾着头不敢看武英侯。
自小一起长大,尚坤岂能不知身边长随的脾xing,哼,臭小子也来cao心他的人生大事,真是多管闲事。
尚坤从小出入宫廷,常在京中权贵圈中走动,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罗家阿圆还没到让他一见倾心的地步。只不过方才在河对岸见她还算刚qiáng没哭出声,心中还暗自夸道能配得上阿显。
尚显有心,尚坤不忍拂了亲信的一片心意,再次仔细打量忆君。见她面白得无一丝血色,秀眉若黛,鼻子小巧且挺,樱唇微抿,一双眼睛笼着水雾,yù语还休像是会说话,清雅典致,是位娇艳可人的小美人。
只不过,尚坤没兴致,美人他见得多了,不缺忆君这号显而易见的病弱美人。
尚坤下马将缰绳jiāo到亲卫手里,吩咐道:“过去向夏家人提个醒,敢伤我的人,若再有下次,城南那处宅子里的人都别想活。”
尚府亲卫暗道庆幸,只要郎君没要夏家族中几个子弟的xing命,已是万幸。经此一回,夏家人胆都要吓破,还会有下次。
亲卫一路慢走过去,前后左右扫视一圈,惨让连连,除了当场毙命的四个,其他人受的伤也不轻,肯定是没人能骑马回去报信。
报信这种事,尚府的人才不会去gān。他逮住一个领头的人,传达了尚坤的原话,又从官道上截下一队商人,打发赏钱,让他们去安国公府上报信。
事qíng办完,亲卫轻嘘口哨往回走,心中暗道子君妹妹确实长得美,不枉他成天chuī嘘妹妹如何,比起尚家几个府上养的女孩也不差,倒便宜了尚显那小子。
尚显可不这么想,他看中阿圆一半是因为子君xing格开朗,费尽心思约郎君出来,怎么也要有所收获。
“郎君,阿圆虽体弱,可xing子着实好,留她在你身边,陪你说话,咱们聆风院就不那么冷清。”尚显小心翼翼用词劝道。
对着平缓流淌的曲江,尚坤手下轻捻马鞭,眸色湮黑无边,侧头却问道:“以你的身手原本不用这么láng狈,今天却是为何?”
尚显愣住,郎君能信意杀人,他却不能。他是可以致夏家人于死地,没这么做,一来不想给尚府招来事非,二来……因为阿圆在。
身边有个娇弱多病的女孩儿,尚显怕城池失火殃及池鱼。
尚坤勾唇冷笑,“阿显,你还是cao心好自己的事,我的事以后再说。走,回城给你们疗伤。”
尚坤行事雷厉风行,他说回城,亲卫们都已整装待命,子君和尚显也都能勉qiáng上马,唯独剩下忆君难办。
前面又打又杀,套着车的马受惊跑得没影没踪,等马儿再次回来时,它身上套的车厢消失不见,曲江河畔树林并列,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