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河起身到吧台接了杯水拿过来。
“热水，你喝一点。”
许辉jīng神有瞬间的恍惚，就好像不久前他也听过同样的话——
热水，你喝一点。
那个声音更轻，也更细。
让我喝热水，凭什么让我喝热水，喝完有用么，有什么用……
一想，头更疼了。
“阿辉！”孙玉河看着浑身冒汗的许辉，把水杯拿到他面前。
许辉思维混沌，恍惚之间觉得什么都没用，攒下来的力气全用在推开水杯上。
杯子没拿住，掉到地上，水洒了一地。
旁边的服务生赶紧过来，“孙哥，擦一下吧。”
孙玉河点点头，服务生跑去拿拖布。
孙玉河一脸担忧地看着许辉，觉得他这状态是说不出的差。
余光扫见桌上的手机，孙玉河拿过来，边发短信边说，“我帮你答应huáng心莹了，过一阵你跟她去看那个什么音乐剧，你这样不行，得出去走走。”
许辉闭着眼，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孙玉河咬咬牙，gān脆直接给huáng心莹打了电话。
“你过来一下吧。”
半个小时后，huáng心莹来了。
“怎么了？我刚从学生会开完会赶过来。”擦了额头的汗，huáng心莹看到窝在沙发里的许辉。“呀！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么？”
孙玉河在一旁说：“不好意思把你叫来，等下我还有几个客人要陪，实在是没空照看他了。”
huáng心莹按着膝盖蹲下，“没事，我来吧。”
孙玉河过去扶起许辉，huáng心莹上去搭手。
回到十二层许辉的房间，孙玉河给huáng心莹留了一把钥匙。
许辉疼痛还没有缓过来，晕睡在chuáng上，huáng心莹去洗手间里看了看，墙上挂着两条手巾。
她取下一条轻轻闻了闻，上面有轻淡的沐浴液香味，感叹道：“男生的手巾也这么gān净……”浸湿后，回到chuáng边，给许辉擦汗。
他皱着眉头，表qíng痛苦。
嘴唇微张着，疼痛让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huáng心莹轻抚他的脸，“许辉，好点了没？”
他没有回答。
身躯在chuáng上显得更为修长，黑色的衬衫fèng隙间，偶尔能见jīng致的骨骼和苍白的皮肤。
huáng心莹慢慢变得安静，一点点地凑到许辉的脸颊旁。
他睁开了眼。
huáng心莹离他很近，看他醒了，轻声说：“你好点了么？”
许辉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huáng心莹跟平日不太一样了，没那么活泼，没那么爱笑，就连声音好像也染上一层疲惫——极力地向他靠拢。
“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
许辉身上的酒味还没有散尽，huáng心莹低声说：“其实，人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我也有呀，只是我也不喜欢把这些事说出来，可能是xing格原因吧，总喜欢一个人担着。其实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很累，想找个能分担的人。”
他的目光似醉似醒，一直看着她，又好像不止是看着她。
同样年纪的女孩，同样的大学班级，同样的生活……
同样别有目的。
huáng心莹絮絮叨叨半天，终于问了许辉一句：“你有喜欢的人么？”
许辉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脆弱给了她信心。
“你这么帅，肯定有好多女生喜欢你吧。都是美女吧……像我这么普通的女孩，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许辉听着这样的话，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他的笑听着更像是在哭。
“你相信报应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很低，低到huáng心莹都没有听清楚。
于是许辉接着自言自语。
“曾经做错了事，没有去弥补……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永远都没有原谅。往后所有这一切，就都是报应……”
“身体、jīng力、生活，弄成这样，全都是报应……”
他太过有气无力，huáng心莹细细地听，只听到“报应”两字。
“什么报应？”她问，“你有什么报应，你人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