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瑜知道她是谢侯府家去年认亲回来的二姑娘,听她这么说,问了一句,“村子里也会迷路?”
谢满月回神,绕指的青糙崩断,她转头笑着,“会啊,怎么不会呢,村子里的屋子也都差不多,可难认了,他们就得时常出来找我,有一回,我还掉沟里了呢。”
那是原来满月的记忆,年幼时身子骨差,走路都不太利索,在外玩的时候直接就溜进了水沟里,要不正好是入秋的季节,水沟里没积什么水,否则她都没这再活过来的机会。
乔瑾瑜没有接他的话,对他而来,能和她说这么几句话已经是多了,谢满月确实兴致勃勃的看他,眼底还有着好奇,又是有话就直说的脾气,“太子大婚那日你那样岂不是惹皇上生气。”
这个和谢满月想的逻辑不太一样,既是被重视的皇子,不是应该更显乖巧来获取注意力,或者低调到像个隐形人,不会做任何事来触怒别人。
乔瑾瑜深看了她一眼,声音沉了许多,“你不知道七年前方昭仪毒死岚妃的事么。”
谢满月点点头,就算过去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永业七年,年三十,宫中大庆,碧澜宫内,岚妃被人下毒,当场身亡,凶手为与她素日里较为亲近的方昭仪,方昭仪的宫中被搜出下毒之物,她当场招认,皇上盛怒,把她打入冷宫,还把她所出的儿子也一并打入了冷宫。后来皇后求qíng,孩子无辜,方昭仪的孩子被带去养在了恭妃膝下。永业七年,二月十三这日,方昭仪上吊自尽,十七这日,方昭仪才被人发现她在冷宫中自尽。”
乔瑾瑜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语气平淡到没有丝毫的波澜,他静静的看着谢满月,说了最后一句,“他们不在意她是什么时候过世的,也没有找太医来验,就把她过世的日子定在了十七,发现她的那天。”
七年前九皇子不过才五岁,多大的孩子,就算是再聪慧懂事,遇上这种事他都会彷徨无助,他的生活也是从顶端一下跌入了谷底,关进冷宫,继而母妃畏罪自尽,他成了罪妃之子,在宫中不被人喜欢,甚至兄弟姐妹之间都会挤兑。
若不是皇后和太子对他照顾有加,要不是当时的恭妃自己提出要把他养到膝下,他如今应该还在冷宫中,做一个被人真正忘记的弃子。
谢满月这个时候总是容易想起祖母说过的话,是非论断,不是只凭是非去看,而是要因时因地因人而异。
太子大婚是二月十三,大约宫中没有人记得方昭仪真正死去的日子,否则太子大婚也不会选在这样的日子。
乔瑾瑜说完,见她还是这般清澈的看着自己,不免一愣,“你......”不觉得我讨厌么。
谢满月抬手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转了话题,笑着问他,“你知道海棠花可以吃吗?”
乔瑾瑜一愣,没反应过来她这样的转变,谢满月已经起身朝着斜坡下的海棠树走去,挑了一棵开的好的,踮起脚,一手扶着树,另一只手高举着去勾那树梢上开的正好的海棠花。
她踮着脚够不着海棠花,乔瑾瑜看到她微顿了顿身子,作势一般,扶着树,向上一跳,直接把那缀满了海棠花的枝头给抓住了。
拉下来的时候扯的枝头猛抖,树上已经开熟了的花并不坚固,她这么一抖,花瓣扑簌的从树上往下掉,掉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乔瑾瑜这样看去,犹如下了一场花瓣雨,衬着她的翠绿。
谢满月终于心满意足的摘到了那两朵海棠花,乔瑾瑜又看到她对着海棠树拜了拜,摸摸树gān后才回来,不免觉得有趣。
“险些忘了这儿是佛门重地,不应这么野蛮的摘花,万物有灵呢,我刚刚道了歉,它应该不会生我的气了吧。”谢满月把其中一朵海棠花递给他,“你尝尝。”
海棠花酿制而成的东西他吃过,可直接吃海棠花却没有尝试,谢满月摘下手中的花瓣往嘴里送,看他没动,托了一下他的手,“真的很好吃。”
乔瑾瑜看她连着往嘴里送了三瓣,抬手摘下一瓣,在她的眼神下送入口中,只有一股清淡的香气,等到咀嚼开时乔瑾瑜尝到了一股甘甜从花瓣中渗透出来,还透着花香,味道很特别。
“甜的,对不对。”谢满月期盼的看着他,乔瑾瑜点了点头,谢满月显得很高兴,“对呢,村子才没有零嘴呢,不过一年四季有很多东西可以找来吃,这个时候刚好能摘海棠,入了秋,山上还有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