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他说他们是夫妻,会一辈子在一起。
她记得他一声声轻柔的叫她云儿。
……
疯了,云儿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一定是在做梦的,做梦才会那样。是的,一定是做梦,那么,一切,都让它如梦般了无痕吧。
她付出不起,他亦无心于她。那么,一切都是梦才好。人一旦爱了,一颗心便能百转千回,像那水乡的小河道,弯弯曲曲间衍生出无数缠绵痛苦来。
她只是妾,可以随手送人转让的妾,爱不起,爱了,伤的只是自己。
阳chūn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chūn日虽然来得迟,但总算来了。雪初融,那顽qiáng的小糙儿便偷偷露出嫩绿的小头颅,让这片贫瘠之地有了些许的柔软之处。
听吴婶说,这里的chūn天来得晚去得也快。云儿和兰花还有吴婶,赶紧趁这个难得的chūn日播种,搭棚子,种青菜药糙。
“夫人,将军叫您去一趟。”三人在忙忙碌碌的劳作时,张武突然出现。
十五天了,一晃过去十五天,这十五天,她没有见他的面,他也没有来找她。
家中众人都知道他们肯定是闹矛盾了。兰花吴婶都觉得,将军这些天一直忙,而且脸色yīn沉。小姐也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经常发呆。不过他们两人一个装忙,另一个也装忙,一幅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今天,他突然找她,是为何事呢?
抚住那颗就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她轻轻推开了他房间的门,同时也不晓得自己这颗心为何跳得如此快。他正在伏案工作,抬眼看到她,说:“先等一会。”
她颔首,静静伫立一旁等待……多次未这样相处,她此刻竟感觉有些局促。男人和女人,果然不敢有那方面的牵扯,有意也罢,无心也罢,都不该。
兰花和朱南的婚礼办得很仓促,云儿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歉疚得不行。
“小姐,这套嫁衣是夫人送给你的,你怎么能送兰花?”见到小姐把那套她们小心珍藏的嫁衣送她,兰花眼都红了。
“坏丫头,偷偷跟人家许了终身都不告诉我。”云儿装恼,不由分说地为兰花穿上嫁衣。“也不知朱南为何非要选在这天结婚,这么着急。”
“夫人,军中结婚都是如此呢。这些将士们呀,孤单久了,有了qíng投意合的姑娘,哪里不想快快把人娶回家?哪里熬得住。”吴婶说着,一起来帮忙的几个妇人都笑了起来。
“我家那口子也是,第一天见了我,第二天就上门提亲。猴急!朱南能熬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一个高个女子说着,又惹得大家一阵大笑。云儿也笑起来。
“我们也说明年再结婚的,可将军说这几日便有好日子,不用等明年,还说现在没房子可以把原来小姐住的院子先让我们住着。朱南听到这话,高兴得什么似的,马上叫人找日子。”兰花也笑着说。又惹来众人一阵笑。大家都说,将军对将士们可真是好。
云儿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跳。他不是那样跟她说的,他说:“朱南和兰花qíng投意合,雪天过后战事频繁,他想这几日跟兰花完婚。”还说,现在军中没有多余的房子,而且朱南兰花也不想搬出去住,想就近照顾他们,所以他不得已把她的院子给他们住,而她,得搬到他的院子一起挤。好似让她搬到他那里住,他也是不得已一样,实在没办法才那样做似的。怎么,原来这些都是他的主意吗?云儿的心顿时有些乱,他这是为什么呢?照理说应该不想见到她才对的,像前些日子那样不理不睬才对,现在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
“夫人,您看,兰花好美!”兰花换好了衣裳,在几个妇人的巧手下抹了美妆,红衣映照,真是很美丽呢。
“是很美呢。”云儿微笑着轻轻叹到。听娘说,女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最美,是真的呀,可惜她没有机会穿。不过也好,身边有人幸福就好。兰花跟她受苦了这么多年,有一个爱她敬她的人,她也替她幸福。
“夫人,将军醉了。”军中的婚姻,虽然不奢华,却也朴实而热闹,当然,守卫也不得疏忽,因此,今天除了新郎和证婚人的将军外,其他人都不得多饮酒,这是军中的规定。因此,大家闹腾的对象便是新郎和将军了。战友一场,dòng房花烛夜把新郎灌醉是很不仁道的,所以,大家只能把闹腾的对头对准将军。再说,难得整将军一场,谁会放过机会,不一会儿,他就被灌得东倒西歪了。当然,照顾他的重任,都被大家理所当然的抛到她这里来,哎,谁让她名义上是他的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