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小庄子一样,见知薇这样便误会了。
知薇初时没反应过来,喘了一会儿粗气才道:“别胡猜,没有的事儿。不过我确实犯了事儿,明天会怎样还不好说。若皇上将我赐死,你可得把自己撇gān净,别跟我搅和到一块儿去。”
“这是什么话,皇上不是钟qíng于你吗,怎么又要赐死你?”
“你不懂。”知薇摇摇头,不愿再多说什么。雪容自己都一脑子的烂qíng事,她又不想拿自己的事qíng去烦她。
两人又坐着喝了杯水,知薇便由对方扶着上chuáng去歇息。熄了灯后,知薇满脑子胡思乱想,脑子里出现的全是之前和皇帝对话的场景。
他那生气的模样,冷淡的表qíng,还有最后说的那句无qíng的话。知薇想到那句话,突然明白过来。
皇帝这是准备和她恩断义绝的节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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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似乎说到做到,打那以后便再也没找过知薇。
知薇心想他一定特别生气,宰了她的心思都有。有时候想想怪不好意思的,人家也算付出一片真心,可到她这里全成了狗屎。
宫里的人都惯会来事儿。她从前受宠的时候个个都来巴结她,现在皇上一对她冷下来,虽说没人落井下石,但态度明显就变了。
马公公和庄公公与她的生活本没什么jiāo集,最近更是连面儿都见不着了。至于其他人则反应慢两拍,但很快也领悟过来,对知薇的态度就有了极大的变化。
她身上的差事开始慢慢重起来,从前不gān的活儿现在都递到了她手上。而她在养心殿的级别本就不高,是个新来的,又是管花糙的粗使宫女,自然入不了那些整日里在皇帝跟关侍候的前辈们的眼儿。
这种时候知薇就特别盼望着皇帝能下道旨意,重新将她踢回花圃去。在那里好歹大家都一样,在这里却是等级分明,随便一个人站出来都能压死她。
而且世事总如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从前那些恨不得和她结拜的人,现在则个个给她摆脸色端架子,想着法儿的支使她。
那些都是一直在皇帝身边侍候的宫女,前一阵子看她那么风光,心里其实都存着气儿。只是那时候连马德福都要巴结她,何况那些女史们。现在她一朝回到解放前,倒叫她们有了出气的借口。
知薇自己苦点倒没什么,就是觉得对不起雪容。她本来混得好好的,跟着自己也没沾多少光,结果落难的时候连她也算了一份,整天和她一起gān最苦最累的差事儿。知薇真怕她身子受不住。
倒是雪容很看得开:“都是gān活的命儿,gān哪个不是gān。其实咱们挺好的,那些活儿能累到哪里去?再累也是身子累。不像她们,那是心累。整天见到万岁爷,恨不得把那小身板扎进皇上的眼睛里。可再怎么骚首弄姿皇上也不看她们,俏媚眼做给瞎子看,有什么意思。白天人前风光,夜里暗自流泪,还要跟同好们竞争,生怕让人抢了风头,这种日子啊,送给我我也不过。”
知薇没想到雪容不声不响一个人,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似乎真的就像她说的,那些女史们日子也不见得多好过,天威难测,侍候皇上的活计说起来最风光,其实最辛苦,知薇才不过打了几回jiāo道便感触颇深。
想那些人整天gān这个,心理压力必然很大。若再像雪容说的,存着一份攀高枝儿的心,却日日落空得不到青眼,时间一长心理失衡在所难免。
知薇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老针对她。因为她一不小心得到了别人盼望已久的东西。可讽刺的是,想要的没得以,不想要的却偏偏得了。这世上难道就不能有得偿所愿的完美局面吗?
日子就在她这么每天忙碌又偶尔吐槽的间隙如流水般逃走。整个三月她都在忙栽种的事qíng,经常将自己搞得泥人一般。没事儿绝不往前头凑,所以根本见不着皇帝。
他们明明住得很近,却彼此都当对方不存在,似乎就想这么让两年时间快点过去,好尽早结束双方的不痛快。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掌管着整个国家,很多事qíng便都要由他说了算。他不想见知薇可以不见,但对方却未必说避开就有完全避开他。
比如到了四月里,便发生了一切叫知薇挺意外的事儿。
原来皇帝在宫里待久了,浑身不舒坦,于是决定出宫去走走。这不同于以往悄悄带她出宫去吃ròu汤圆,这一次皇帝要出远门儿,往南面走,说是要去江南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