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倾城_作者:素衣音尘(10)

  这么多人都在欢乐,她却不开心。

  默默跟在后头的田大雷在腹诽,他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这个时辰,太子正在大宴宾客,公主居然敢独自跑出来,而他却放着好好的饮酒作乐不要,非要陪着殿下跑一趟嘉峪关。

  嘉峪关那几个土堆堆,有啥好瞅的?

  但他还是跟来了。大概是因为他很清楚殿下的心思,她想在走之前,多看看她待了近十年的这片土地。

  名义上作为公主私人卫兵的田大雷,知道自己的出身远远不够当公主的护卫,所以恐怕公主一走,他就得继续回瓜州菜市当他的屠夫。

  不过,他田大雷一个杀猪的,居然有机会跟在公主身边长见识、学功夫和识字,田大雷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他可以继续回去杀猪吗,可是周奇呢?田大雷瞥了一眼自己右侧沉默寡言的男人,夜色使得他留下刀疤的脸更显yīn沉,公主一走,周奇得继续回玉门关修筑防御工事一直到死吧。

  “城下何人?”

  饮酒狂欢的瓜州城内,除了司马妧和她的两名随从外,可能唯有守城的几个士兵还是清醒的。

  “是吾,”司马妧露出斗篷下的脸孔,晃了晃手中腰牌,“开门。”

  腰牌是多此一举,她的脸在这里比腰牌管用,一旦看清来人是公主殿下,士兵不再多问她为何这么晚出城,二话不说打开城门。

  晚风沙沙拂过胡杨林,深蓝的夜空繁星璀璨。南侧是祁连山脉,北侧是龙首山、合黎山、马鬃山等高山,高山之间自然形成的狭长平原,便是河西走廊。

  而位于狭长通道口子上的嘉峪关,最高达八百丈的城墙,一层层用huáng土厚厚夯实,城墙绵延穿越沙漠与戈壁,向北向南连接长城。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嘉峪关本身,就是此句的最好例证。

  如此雄关,怎么可能会有被攻陷的一天?

  是吾杞人忧天?

  史书上所记载的那些事qíng,真的发生过?

  即便发生,吾又能做些什么?

  司马妧登上城楼,思绪万千。夜晚的风很冷,chuī得她的脸疼。她眼前是与天相接的茫茫大戈壁,耳边是士兵们没什么调子的吼歌,城下是一堆堆篝火和美酒烤ròu。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快乐。

  “殿下,此处风大,不如下去喝杯酒暖和暖和吧。”陪着她一同上城楼的都尉见过司马妧很多次,见她今夜愁眉不展,便好心开口劝道。

  明日,明日她真的只能离开这里了吗?

  好不甘心啊。

  司马妧握紧拳头,怀着无限的愤懑和遗憾转身,不甘地往城楼下走去。

  可就在这时——

  “殿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奇突然出声,细长双眸骤然睁大,jīng光四she。他转头,死死盯住远方模糊的地平线,道:“殿下可听到了?”

  “什么?”都尉和田大雷迷惑不解,异口同声地问。

  “马蹄声!”

  周奇道:“无数的马蹄声!”

  司马妧猛地转身。

  听见了!

  夜色之中,有无数纷繁嘈杂的马蹄声哒哒响起,越来越近。终于,在那茫茫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长长一队看不清颜色的身影,他们举着某种武器,悄无声息地、训练有素如同láng群,朝嘉峪关疾驰而来。

  “有敌qíng!”

  “预警!预警!”

  反应过来的都尉首先跑去楼上敲钟。

  若是往日,钟声一响,即便是夜晚,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会即刻穿起甲胄拿上武器,随时准备迎敌。

  可是今天,烽火台上的láng烟已起,嘉峪关的上万士兵仍然拖拖拉拉、东倒西歪,甚至有人gān脆在城墙下呼呼大睡起来。

  怎么会这样!

  司马妧的脸色骤变。

  她揪住都尉的衣领把他提起地面:“曹都尉,他们到底喝了多少的酒!”

  “守、守边的将士都是、都是海量啊!”面对这种qíng况,都尉几乎傻眼了,而且喝了几杯的他也开始觉得脑袋晕晕的:“酒,酒一定有问题!”

  酒?

  可惜说这个已经晚了!头晕晕的都尉被司马妧一把扔在地上,马蹄声越来越近,震得整个大地都在轰鸣。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一个字,打!

  司马妧咬咬牙,扒下都尉的盔甲披上,一脚跨上战马,以风一样的速度穿过东倒西歪的人群,将还清醒着的士兵迅速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