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的确聪明,可是却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了一点,陈庭可不是在替大长公主“巴结”他。
他只猜中了一半。
以为自己看穿一切的高延微笑起身,以一句话结束此次了谈话:“只要大长公主引荐的大夫有那个实力,一切好说。”
陈庭回以微笑:“请高相放心。”
其实在高延一脸和煦笑容走出佛舍的那一刻,陈庭此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高延答应帮助司马妧出京自然更好,不答应,其实也无妨。起码目前看来,那个太原府的秘密并不是非要不可。
然而,“陈庭与高延在崇圣寺佛舍密谈”这件事qíng,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当高延让他安全从佛舍离开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高延和他家殿下绑在了一块。
高相,现在你可不能拍胸脯承诺自己是完全忠心于司马诚。
只要这件事捅出来,多疑的皇帝陛下是决计不会相信你的赤胆忠心的哦。
当然,郑青阳他也是真的很想要,毕竟他有可能知道关于前太子死亡的秘密嘛。
陈庭是带着yīn谋得逞的笑容离开崇圣寺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是陈庭,也没料到两日后竟然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入帝都,南诏犯边的军报使得整个朝廷炸成一锅粥。气得半死的司马诚踹完罗眉后,便紧急宣旨各位大臣进宫,在御书房召开了一个临时小朝会。
首先一个问题——这一仗,打不打?
毋庸置疑,当然打!
就算北方正受水灾,可是一个小小的南诏,胆敢联合雅隆部犯我大靖,浑水摸鱼,趁乱得利,此等歪邪心思若不打击,日后邻居们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好,既然群臣争论半天的结果是打。
那么又一个问题来了——派谁去?
这下像一群蜜蜂嗡嗡响了一个上午的朝会之上,顿时没了声响。
二十来号大靖百官中排名最靠前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司马诚端坐金龙宝座,冷着一张脸释放低气压:“众卿可有人选?”
没人吱声。
哼,一群不识相的蠢驴,要是高延在多好!司马诚一边郁闷地怀念前尚书令,一边冷冷地点名:“万大人,你说说?”
这一声“万大人”叫得被点名的臣子腿直发软。被点名的“万大人”乃是大行台左仆she,大行台以兵部居首,主要处理军务,这种打仗的事qíng派谁去,当然首先要找他问。
然而,可怜的万大人在脑子里苦苦搜索一圈,发现还不错的将领不是年纪太轻不能独挡一面,就是太老已经拿不动刀,或者和楼家或者大长公主有牵涉。比方说剑南道的那个经略使范阳吧,是个武举人出身,以前也打过几场小仗,兵法韬略都还不错,而且他的位置隔云南近,派他去打南诏最好不过。
但是人家二女儿最近新嫁的那个游击将军周奇,那是大长公主亲自带出来的兵啊……
范阳啊范阳,都怪你不争气,这么好的立功机会错过了吧。天底下那么多青年才俊,gān嘛非要让你女儿嫁大长公主手下的男人呢,这不是存心让皇帝陛下糟心吗?
当然,这种jī毛蒜皮的小事,司马诚是不知道的。万大人也只能在心里自己念叨念叨,断断不敢说出来惹皇帝不快。
所以他斟酌半天,说出来一个肯定稳妥的人选:“微臣以为……英国公单云可当此……”
“砰!”
“放你niang的屁!”司马诚竟忍不住在群臣面前爆了粗口,万大人的话没说完,便迎头砸来一个茶杯,砸得他脑门开花,头晕目眩。
万大人诚惶诚恐跪伏下来:“请陛下恕罪!”
“单云在河北病倒了,你TM的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司马诚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太阳xué边好像有根青筋突突地跳,让他bào躁地止不住想发火。
“臣以为……左羽林大将军韦尚德是不错的人选。”新尚书令郑青阳小心翼翼地建议。
“老家伙太老了!”司马诚毫不客气地驳斥,连一眼也懒得施舍给郑青阳,他发现这个新尚书令虽能琢磨自己的小心思,政事上却蠢得可以,越用越难用。司马诚不仅想要打赢,还想要借着这一次征南诏培养出新的得力武将,忠于他的得力武将——这样一来,南衙十六卫中的武官似乎也都不能选了。